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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誰會送傘給我?
2007/08/14 13:5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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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誰會送傘給我?
快要放學的時候,天空逐漸變暗,好像爸爸快要生氣的臉,小海在心裏默數到一百五十,教室玻璃上面就開始飄附著細細的雨絲,很像奶奶的白頭髮那麼細。
小海有一點高興,又有一點傷感。
不知道為甚麼,不是雨季,也不是颱風季,最近下雨的機率很高,可能是壞人太多了,連上帝也生氣了,只好用下雨提醒大家,上帝已經傷心落淚了。
因為下雨,同學議論紛紛,每個人的看法不一致——
『討厭,又下雨,我又沒有帶傘。』
『沒關係,反正我媽媽會來接我。』
『我也是,我要去安親班,安親班有交通車,我不怕。』
『嘿嘿!我有預感,所以已經帶傘了,下再大雨我都不怕。』
『唉呀!就淋一下雨,也不會死。』
是不會死,可是,小海又要失望一次了。
今天午休時,坐他後後排的達吉特別跑過來問他,『你覺得甚麼叫幸福?爸爸賺很多錢買很多東西,還是爸爸沒有很多錢只能帶你去公園盪鞦韆?』
喜歡思考的小海來不及回答,慎薇就說,『我覺得爸爸有很多錢,又能陪我們去美麗華坐摩天輪,才叫做幸福。』
『如果這是幸福,只有電視廣告裏看得到。』這是小海的結論。而他,不管是哪一種的幸福,他都得不到。
他的年紀小,一天三餐的營養很重要,可是,他的早餐是晚上的剩菜剩飯加開水泡一泡,他的午餐是一罐玉米配一罐肉鬆,加上學校飲水機的免費開水。他的晚餐則是巷子口自助餐店賣剩的菜餚,加一碗白飯或兩碗白飯,然後媽媽每個月會付給自助餐店一點錢。
不像同學,早餐是香噴噴的三明治、蛋餅或飯糰,中午有媽媽、奶奶或菲傭送便當,裏面是熱騰騰的飯菜,晚餐他們可以一家圍聚一桌,享受美食。
他不敢跟媽媽爭取這些,他知道爸媽都很辛苦,只是,他心底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希望下雨的時候,會出現奇蹟。
終於,放學的鐘聲響起,同學收拾書包,準備排隊回家。經過穿堂,遠遠望去,門口已經變成雨傘的展覽大會,爸媽爺奶或傭人……,分別呼喊著自己要接的孩子的名字,像寶貝一樣護衛著上車,或遮蔽到大大的雨傘下,只有小海,他聽不到他的名字,只聽到越來越大的雨聲,幾乎要把他吞滅了。
以前,每次遇到下雨,雨細得像睫毛一樣,他就慢慢散步回家,讓自己變成『濕』人;雨稍微大一點,他會用書包或是兩隻手交叉遮在頭上;雨再大一點,他就翻找學校垃圾桶裏的大型黑色塑膠袋,在臉部挖一個洞,套進頭裏,兩邊各挖一個洞,讓手伸出來,當成雨衣穿,至少身體不會淋濕,因為萬一生病了,也不會有人照顧他。
然而,就在不久前,他看到好消息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說,『如果沒有人關心你、重視你的存在,耶穌會關心你。不管你在任何地方,只要你需要耶穌,耶穌就會出現。』
他覺得很奇妙,這個主持人好像說神話。他不認識耶穌,他不知道耶穌是不是會關心他,所以,他想利用下雨天試試看,當他等不到爸媽送雨傘的時候,耶穌會不會出現?
之前,他等過三次,別說是耶穌了,連爸媽也沒出現,他只好獨自披了垃圾袋回家。今天,他決定等久一點,等待的時候,他趴在穿堂的地上寫功課,雨聲彷彿他的朋友,一直陪著他,嘩啦啦嘩啦啦,直到他聽到自己肚子叫的聲音比雨聲還大,課本上的字也看不見了,才發現原來天完全黑了。
沒有人送傘給他。
他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滴在課本上,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重視他的存在,即使是爸爸媽媽也一樣,他們把他生下來,從來不關心他的心是這麼的寂寞孤單。
他把課本和作業簿收進書包,站起身子,腿有點麻,但是,還可以走路。回頭看看已經融入夜色中的校園,好黑,他不敢進去找垃圾袋,決定陪雨一起走路。
有時想想,雨也很寂寞很可憐,因為每個人看到雨就想逃避,或是用傘擋住他,跟小海的命運差不多。
他踽踽的走,如果這時候有人拍電影,他的背影就很淒涼,真的,早上國語課老師教了半天有關淒涼的意思,同學都不太能理解,小海就懂。
突然,一把大傘遮在他頭上,嚇了他一大跳,好像從夢中驚醒,耶穌!是耶穌出現了。
猛抬頭,竟然是教國語的代課老師,『你是小海對不對?老師記得你,你的作文寫得好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回家?』
小海已經乾了的淚水,再度湧流,他哭得好傷心,『我等了好久,都沒有人送傘給我。』
『你爸或你媽呢?他們知道你還在學校嗎?』
小海搖搖頭,『我媽在百貨公司做店員,她要到十點才下班,我爸爸在一間倉庫做警衛,一星期才能回家一次。』
『你……一定還沒有吃飯吧?老師今天買了一些菜,正準備練習當廚師,你到我家試吃好不好?』
小海用力點點頭,就怕點頭太慢,老師就改變主意了。
當他吃著老師做的美味義大利麵、喝著熱熱的海鮮湯,望著窗玻璃上一行行的雨水,他終於明白,他真的遇見了耶穌。
*不打烊的天使說,如果因為爸媽忙於工作,沒辦法照顧你,你覺得孤單無助,你要告訴別人,讓他們幫助你。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有時候會冒出一些壞心腸的魔鬼,但是,好天使也很多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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