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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25 02:13:45瀏覽175|回應0|推薦4 | |
最近流傳不少文章,揭露了文化大革命中許多人的悲慘遭遇,從國家主席劉少奇、元帥彭德懷、著名作家老舍……直到平民百姓,無數的人被打死、逼死,數不清的家庭“家破人亡”。但是大陸政府至今仍把這些罪惡歸咎於“四人幫”及“林彪反革命集團”,不涉及毛澤東,其中自有“難言之處”,但我相信遲早,總有說出真相的一天。 文革中我也遭遇到監禁,酷打,但幸運地保住了性命。與我同一監獄的犯人中有許多是“革命老幹部”,他們曾經出生入死,八年抗戰又冒著槍林彈雨,參加了解放戰爭,結果奪取政權後,他們一個個成了“反革命”,實在想不通這“文化大革命”究竟為了什麼?其中有一個姓宋的鄉村幹部的遭遇令人難忘,多少年來,他的模樣常常在我眼前浮現。一雙充滿智慧的大眼睛,輪廓明顯的大方臉,一身補了又補的舊軍衣,多少人已記不清他們的容貌,可我總忘不了他。1969年,他被判槍決。這樣一個鄉村小幹部,大該至今也不會有人為他寫一篇紀念文章吧。而我一直希望能為他的冤屈申訴,表達我對他的崇敬和同情。 那天我被打得遍體鱗傷,關進了牢房。牢門剛關上,老宋就忙把我的被子接過來,安排在一個鋪位上。我脫下衣服,露出身上一道道血跡和傷痕時,他同情地說:“打得好凶”。我苦笑了一下說:“還能活下去就好。”那年代,像我這種所謂出身不好的“狗崽子”,不知被打死了多少,不值一條狗命。 牢裏規定犯人間不准互報姓名及案情。但阻止不了可以悄悄交談。有一天,他突然問我,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我茫然地看著他。他笑了笑說:“今天是蘇共廿大召開的日子赫魯雪夫作了報告”,“我可忘不了這個日子”,他高興地用扇子搧著,牢裏的氣溫熱得大家只能穿著內衣內褲。 他除了身上舊軍裝,一條破棉被外,什麼都沒有。手紙,牙膏肥皂都是牢房供應的,我們還有餘錢購物,每過半個月,有日用品的小車到每個獄室內兜售。他身無分文,沒有新人接見﹑接濟,再沒有比他窮困的犯人了。 我對這個富有同情心,如此關心政治的獄友進一步瞭解,還是他被調離獄室後,遇到了省裏一位“高幹”後才知曉的。 後來,他被單獨關在一個牢室裏,手上戴了手銬,腳上有腳鐐,每次被提審時,鐵鐐在地上拖動,發出響聲,引得我們,輕輕地走到牢門邊,從門縫裏窺視。我問那個“高幹”,你認識這個人嗎? 於是“高幹”給我講了老宋的故事。他說,這是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村支部書記,他從部隊復員到自己家鄉,滿懷熱情地投入建設新家鄉。可是不久,農村鼓吹起“大躍進”,成立“人民公社”。什麼畝產稻米十萬斤,人民公社辦起大食堂,敞開肚子吃飽飯,大煉鋼鐵,趕超英國,在毛澤東左傾思想下,全國農村處於一片混亂的謊言中。 可是老宋冷靜地抵制了這個錯誤風潮。他公開言論不同意毛澤東的“三面紅旗”。在1958年,毛澤東發起的批判在機會主義中,周恩來等人受到了批評,小小的鄉幹部也不得不流亡到新疆去避難。直到1962年,三年“自然災害”後,毛澤東不得不認錯,由劉少奇擔任國家主度。在全國開千人幹部大會上,劉少奇的報告中表揚了老宋,說他是一個突出優秀的村幹部。於是省委書記,他制定了宏偉的建設家鄉的規劃。可是好景不長,他因為向黨中央上書“萬言信”,提出要學習蘇聯,打倒史達林獨裁統治而在文革前再次被捕,關入監獄。省委要他認錯檢討即可釋放,可他堅持自己是對的,寧可坐牢不放棄自己觀點。想不到,文革開始後,他的罪名越來越“升級”,最後成了反對毛主席,罪大惡極而被槍決。 文化大革命中不知冤殺了多少有志之士。希望有朝一日,在他家鄉為他樹一個碑,讓人們永遠記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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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