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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罈「澤之鶴」高齡清酒的「緣起緣滅」

圖文：陳宗嶽

　　說起與這罈高齡達30～40年的「澤之鶴」清酒的緣起，那是在1991～1996年間，我還在台北市信義路中正紀念堂旁的文化大樓上班時，利用午休時間，到不遠的愛國東路上收舊貨的小黃店裡閒逛時，在一堆小張的彩色黑膠原版老唱片中看到的。

　　當時店主小黃說：這批唱片和這罈酒出自俞大維部長的新生南路故居（揣測是清潔人員清理故居後流出來的，且與1993年7月8日俞大維先生過逝的時間相符）。當時覺得～按照這罈酒的陳舊表面推估，至少已經陳放了十年以上，加上未曾見過這種罈裝的清酒，就連同部分老唱片，一同收藏了。

　　之後，在清理這些老唱片之時，確實在一份唱片的原文說明書上，看到一個「俞大維」的紅色印章，為此，當1998年我到金門旅遊時，還特別到金門俞大維先生紀念館參觀，也從櫥窗裡比對到一枚相似的「俞大維印章」。

　　加上俞大維先生在德國柏林大學求學時學過音樂與作曲，還與一位德籍鋼琴老師有過一段戀情，所以他在「九十隨語」裡說：我最喜歡什麼呢？音樂吧！在德國四年，每個月都去聽音樂會。這間接證明了－這罈「澤之鶴」清酒出自「俞大維」寓所的可能性極高，但是，人過世後風雲流轉，原有的收藏四處流散本是人間常事，也無足為怪，更何況俞大維先生過世前20年即立了有如此遺囑：

　　余追隨故總統　蔣公四十七年，曾任兵工署長、交通部長、國防部長。賴　蔣公專純信任得達成艱巨任務。知遇之感，永生難忘。

　　兵工署、交通部及國防部之僚屬，不避艱苦，努力工作，余甚贊佩。余任國防部長時，因經常巡視前線與三軍官兵同生死、共患難，情誼與日俱深，今將永別，自感無限悲痛。

　　余僅有之物質財產，只是書籍。惟大部分已毀於兵燹。今將現存之關於軍事學科者，贈與三軍大學，關於哲學、歷史、數學、物理、天文等學科者，贈與臺灣大學研究圖書館。餘無他長物可以遺子孫，惟忘身報國之家訓而已。

　　余去世以後，遺體火化。不舉行任何吊祭或紀念儀式，亦不得收受親友賻贈，骨灰由長子揚和（抗戰時投筆從戎，空官15期，出戰鬥任務120餘次，第二次戰傷才退至第二線，後定居美國，娶蔣經國先生長女蔣孝章為妻。）駕機撒於金門海面(1993年7月15日俞揚和親自將父親骨灰灑到金門外海上，俞大維夫人陳新午的骨灰也一併海葬)，先飛過故總統　蔣公之陵寢及故副總統陳公之墓園，以致余最後之敬禮。

　　而後的20年間，這罈「澤之鶴」清酒始終收藏在櫥櫃中，只有和老友余讓堯談及老酒時，才找出來研究一番，雖然經歷數十年的封口有些沁蝕了，但是，只要沒開封，一切仍然只是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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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今年（2014年）2月25日，與老友會晤時，知悉她2月27日將上57台的夢想家評酒節目錄影，遂請其將這罈「澤之鶴」清酒一併帶往節目評鑑一番。

　　只是在3月4日播出的這集夢想家評酒節目中，因為前面評酒的時間拉得較長，反而擺在最後壓軸的這罈「澤之鶴」清酒沒有來的及評論，節目後，兩位評酒師都表示：沒見過這樣的酒，只是日本清酒的酒精濃度通常在15％～20％之間，不利長久保存，加上瓶塞已有沁蝕現象，所以瓶內酒質可能已經呈現衰退、質變的現象。這些也是我自己都已然了然於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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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當3月4日下午，老友當面告知這罈「澤之鶴」清酒被不小心打碎了。我當時只是問何種情況之下發生的？打碎罈子內的酒質如何？酒色為何？當下心中只有「很是惋惜」四個字，也沒有生氣，因為都是意外所致，沒人會希望這樣的情形發生。這時忽然讓我聯想起～30年前父親交給我一瓶大陸茅台酒時，我失手沒有接好而當場打碎了，當時我還不覺得如何，因為我個人不欣賞茅台的那種香料香味。如今回想起來，當時父親大概就跟我此刻的感受～「很是惋惜」～是一樣的。

　　當老友告知「酒香四溢，酒質呈現紅色」之時，更是惋惜～沒有收存一點樣品來研究，既然打破了，一切歸零，在此之前一直抱持要探究這罈「澤之鶴」清酒的期望也到了結束的時候，也算是了結了心中的一個牽掛。

　　只是對「酒香四溢，酒質呈現紅色」的描述有些疑惑，因此再據此做了一些探究，在日本清酒中，酒液呈現紅色的只有二種：

　　第一種，紅色清酒－在清酒醪主發酵結束後，加入酒度為60度以上的酒精紅麴浸泡而製成的，紅麴用量以製麴原料米計，為總米量的25％以下。

　　第二種，赤酒－不使用紅麴，先是在第三次投料時，加入總米量2％的麥芽促進糖化。另外，在壓榨前一天加入一定量的石灰，在微鹼性條件下，糖與氨基酸結合成氨基糖，呈紅褐色，這種酒為日本熊本縣特產，多在舉行婚禮時飲用。

　　因此，既是日本熊本縣特產的「赤酒」，當然不會是1717年創立，1919年成立股份公司，始終嚴守傳統滋味與品質的“澤之鶴”會製造的酒類，所以這罈「澤之鶴」清酒應該是紅色清酒。加以在打破的罈子碎片上，發現酒罈內部上了層黑釉，這與紅色清酒易退色，在選用瓶子及庫房時要注意避光性，應該儘快銷售、飲用的特質相同。只是，黑色的釉面與涼爽的收藏地點也維持了這罈「澤之鶴」紅色清酒的品質，也超越日本清酒凡酒齡5年以上即被稱為「秘藏酒」的最高境界。

　　情人，有些是因為了解而分手；而我與這罈「澤之鶴」紅色清酒，卻是因為分手而了解，故特撰此文以為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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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老友為了彌補我收藏上的損失，特地費心蒐羅來一罈5公升的823炮戰55週年紀念酒送我，這酒去年限量發行34,000罈，而且是金門縣府委託金酒公司製作、灌裝的酒精53度高粱酒，由縣府免費致贈所有在民國55年12月31日以前出生的金門縣籍與莆田縣烏坵鄉籍民眾，算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紀念酒。

　　但是，自從金門老酒價格飛漲之後，同班老同學楊萬方就立下訓示：好酒當然要自己喝掉，幹嘛賣掉？喝到肚子裡的酒才是酒。所以他的金門陳高就一直等在那，等到同學到齊就開瓶。

　　何況，人生沒有幾個20年好等，這罈5公升的823炮戰55週年紀念酒也只等到親友到得夠多了場合就開封，畢竟喝掉的才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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