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牙齒很好，都是被我啃骨頭要啃到骨頭變成粉才罷休，開酒瓶蓋不用開瓶器，用牙齒咬住瓶蓋拔蓋，所以我牙齒不是蛀牙，大部份是這樣被我用壞的，這次後智齒斷裂分半，所以才去牙科拔牙。

為我拔牙的大夫很年輕，態度親切，說話客氣，請我坐上醫療椅，燈座的光刺眼，拉近我嘴巴一瞧，哇，歐吉桑(大叔...)你咬東西很用力喔，牙床都被你磨短磨平了，我吃東西快，用力，這次咬到菜裡小石塊，把牙咬斷裂的。

他一下子拿這把儀器，一下子拿那把儀器，都只是在我嘴巴裡比比就換一把，有時拿在手上很專注的瞧瞧又放回，"你別緊張不要怕，我會慢慢拔"，他真的很細心很慢，已經一個多鐘頭了，他叫我不要緊張他自己手怎麼抖得我牙齒咑咑響，額頭怎麼有珠汗呢？

我叫他休息一下，我牙齒很硬，不好拔，我不怕痛。

他很感激，說很多患者會罵他，只有我這麼好安慰他，叫我不要擔心，拔不乾淨的話，叫主任拔，我痛倒不覺得，嘴巴上下張大大的張久了，倒有不舒服的酸溜溜感覺。

三個鐘頭了，告訴我稍等，他去很遠那邊對一位看起來就很權威很有把握的中年大夫旁邊站著等，那大概就是主任吧，等主任手閒下來，偏偏被不知情的主任趕邊，像小媳婦一樣等著。

主任閒下來反先問他幹什麼，看到他嘴巴在動大概意思是請主任過來善後吧。

主任過來一看我嘴巴裡的狀況，瞪著你怎麼拔的眼睛看他，主任拿起子，起子一端深入裂牙齒處定住，外端有木柄頭的，叫他用鐵錘搥打，我知道主任不是拔牙，他像拔牆壁上銹鐵釘拔不出來時要先把鐵釘釘下去，主要是讓生銹的鐵釘移一下被黏住的位，然後再拔釘子。

主任手掌握住起子中間，叫他搥打木端起子。

"用力打啊"主任說。

他手舉高高的搥打下來。

"你起子不打，打我手幹嘛？"

緊張的蔡大夫沒等主任罵完，第二鎚又打到主任的手背，氣得主任叫護士小姐來打，哇，真大力啊，我的頭隨著她一打一震盪 ，護士小姐抱著我整棵頭埋在她乳溝中，不讓我的頭動晃，讓主任很快鉗出很多血淋淋的碎牙齒塊，蔡大夫善後對我說他剛畢業一年，以後不會這樣笨，牙病時再找他治療，年青人要鼓勵，我常這樣做，二十年囉，蔡大夫當主任了，常常叫他太太送我牙齒用的保養器材和藥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