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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9 16:04:20瀏覽632|回應0|推薦8 | |
「母親骸骨」啟示錄:
拾骨憶思活時媽,根根思君臺灣爸。 生老病死無身附,盡世覓娘何處家?
詩意: 安照台灣習俗,先母土葬七年後,挖開墳墓,棺木已經腐朽,只剩頭顱、胸骨、手腳骸骨,我看著骸骨,想起生前的母親,感觸深深,小時候,那時中日戰爭,與在台灣的父親失去連絡,母親單獨撫 養兩男一女,饑寒交迫,以至二弟餓死,么妹送人,苦不堪言。拾起骸骨重新火化入甕。 母親26歲到36歲來台北市與父親團圓前,就是這幾根骸骨,日復一日的思念在台灣的父親。 媽妳現在已「無身」,生啊老啊病啊死啊,再也無法附加在「無身」上面,一切都解脫了;只是妳的老孩子我也來日無多,離開人世時,何處找得到娘親妳啊?妳現在的家在那裡?有地址嗎?有電話嗎? 爸也在一起嗎?妳好嗎?….???? 我說的話她都相信的媽__就是這幾根骸 骨。
「不要,我還小嘛!再說我只想賺錢幫爸負擔家庭過好日子, 最最重要的是賺很多錢給媽媽,要什麼買什麼, 愛吃什麼就買什麼吃,錢再也不會欺負媽媽,讓媽媽把錢當奴隸來使用,好不好?」 「你說的話,媽真的相信!不是哄媽媽的。以前媽媽是為你活, 現在你是媽媽的『希望』,環境再怎麼苦,只要有『希望』, 再怎麼苦媽媽也不覺得苦了。」 媽媽眼眶含著喜悅淚珠,又說:「我們睡覺吧,都半夜了。」 第二天早晨,媽聽到依嬸與麗卿說話聲,就叫我去隔壁房向依嬸請安問好。 依嬸笑瞇瞇地叫我進去,看看我身體:「長大了,讀書對你來講是難了一點,慢慢來,…」 「阿嬸,不難,剛去讀是二十五名,…」 「哦?不錯呀!」 「不好,全班只有二十七個,…」 陳麗卿蒙在棉被裡嘻嘻偷笑,阿嬸罵罵她,叫她起床。 「這學期考第二名,」我說:「數學沒讀過,不容易追上人家。」 「你台灣話說得很好啦!慢慢來,你很聰明,又肯用功,不像麗卿, 笨又不用功。」 嬸嬸就是溫溫地,慢慢地,使我有親切感。
很想見船難恩人的媽__就是這
幾根骸骨
媽媽說她很想念「瑯弟伯」,和那老態龍鍾的老伯伯。 請嬸嬸照顧三弟,我帶媽媽乘公車,過台北大橋,才一半橋, 公車故障不動了,「男車掌」拿一根彎曲鐵棒, 插進車頭中心小孔洞,用力搖轉七八下,車子動了。 十幾年後車子改電子發動,「男車掌」飯碗都被女生搶走, 才有「晚娘面孔」這個名詞罵那些服務不好的女車掌。 過橋第一站下車,向右土路直走,一個多鐘頭果然看到田野中的竹籬笆內,有幾間平房,也聽到織布機聲音,推開柴門, 對一個阿嬸說我們要找琅弟伯。她問我們找她「老官(公公)」有什麼事。 「沒事,」媽媽很謙恭地說:「看看他老人家…」 「沒事的話,」他媳婦說:「你留個名字,我轉告他好了。」 我寫下姓名、地址,並且謝謝他,落難汕頭市時幫助我們。 「他不在嗎?」媽還是不死心:「他叫我們要來找他的。」
要找瑯弟伯被拒絕的媽__就是
這幾根骸骨
「那是客套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 「謝謝妳啊!再見。」我拉媽的手, 小聲對媽說:「他媳婦以為我們來借錢的,媽妳要相信我, 賺錢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買像樣衣服給妳穿,佛要金裝, 人要衣裝,到時候人家才不會以為妳來借錢的,我們走!」 「你這孩子讀書才一年,怎麼就把佛呀,衣啊裝在腦袋, 可別讀到歪路上去,」 媽媽邊走邊回頭看瑯弟伯會不會出來,順便教導我:「不過媽相信你不會變壞!」 「我千變萬變,對媽孝順不會變!」 媽媽笑盈盈看我一眼,即使「假話」聽了先高興也不錯嘛。 邊聊邊走,快回到一半路程了,隱約聽到後面跑步聲和呼叫聲, 回頭一看是瑯弟伯媳婦追趕我們,氣喘如牛的說: 「我『老官』請你們到我們家…」媽媽好吧一聲就跟她走。 「這位依嫂,」我說:「時間不多,我們要趕回家,妳轉告瑯弟伯,說我們下次再來拜訪老人家…」 「不行啊!」她幾乎哭出來:「我『老官』脾氣不好,他說找不到你們,叫我也不要回去!」 看她沮喪的臉,只好跟她回家,半路她還告訴我們說:「我還沒看過他為訪客發這麼大脾氣,請你們替我說說好話。」 瑯弟伯看到我們笑逐顏開迎出來,拉我的手到客廳,問了家況,還鼓勵我還要讀書,他與很多共患難的朋友都有連絡。 他媳婦煮麵線加鴨蛋請我們,媽也讚美她幾句, 就問瑯弟伯說:「汕頭市你代付的費用,欠那麼久了, 我想知道多少錢,今天…」 「呵…呵..,能活著已是福氣了,」瑯弟伯說:「快吃麵吧,」 他突然想起什麼:「喔!林啟官啊,這人好啊,有一次他還問起你們啦。」 林啟官是誰呢?我問:「瑯弟伯,他是誰呀?」 「就是你說的那個可憐老態龍鍾那位依伯啊,」 瑯弟伯說:「大善人哦!他就是借你給們錢那一位『無名氏』啊,…」 「哦?我想起來了,媽,就是那位問妳還有多少錢, 媽妳還問他你借要多少…」
被讚譽心地善良的媽__就是這
幾根骸骨
「呵…呵,他說你媽心地善良,」 琅弟伯對媽說:「他問妳有多少錢,本想妳不夠的話,借給妳錢,妳反問他要多少,他說真難得的善人,好誇讚妳啊!他想知道妳的家境如何, 想幫助你們,他根本不要妳們還錢啊,妳們大家借錢的簿子燒掉了,匆忙中也忘了把妳們地址留下才沒辦法連絡到你們。」 琅弟伯告訴我們說,林啟官是做木材行大批發商,日據時代就到台灣, 為善不欲人知的人。 這一次一起來的很多人都會紡紗、織布,一部分人還沒找到工作, 他就在堆放木材地區挪出一塊地,搭棚作織布廠,收容一部份人在那裡工作。 琅弟伯說:「好人啊,不為賺錢,只想幫人過日子!」 「琅弟伯,」媽問他:「他身體好嗎?他住那裡呀?我想去謝謝他。」 「他住龍山區,」琅弟伯說:「就在和平西路和昆明街頭附近,那裡只有他一家木材行,很好找。」 媽感謝過琅弟伯,也讚賞他媳婦,我們就告別了,琅弟伯叫我們有時間常去他那裡玩。
把廁所當「洞房」第二天同媽抱著三弟,由雙連火車站坐到艋舺火車站(萬華火車站), 出乎意料的,好容易找到林啟官伯伯。 老人家眼尖,我們還在問人,他從洋樓內走出來, 笑呵呵的問我們:「你們怎麼找到的?」 拉著我的手去織布廠,又說:「裡頭好幾個你們都認識…」 十幾台織布機都停下來,大家看到我們笑嘻嘻地圍過來, 有大目哥夫婦、說人家摸她屁股的夫婦、看到鳥的夫婦、 四、五位挾帶我上大船的嬸嬸們, 女人與媽聊往事問近況,她們把三弟抱去玩, 我與大目哥等幾個男生聊我們的,我探詢「阿彌陀佛」、「老台灣」伯伯、… 「臭和尚最無情!」俏皮的大目哥說:「有一天我們到寺院去找他, 只叫我們施主長施主短的,好像不認識我們, 我罵他無情的人,他反而說:『無情即有情;有情即無情,…』 我罵他不是人,他更離譜的說:『善哉!善哉!施主誇獎,貧僧仍是人間俗人,未竟非人之境界,受之有愧』。」 「非人即是『佛』啊!」啟官伯說:「『佛』這個字,左邊是人,右邊是弗。弗就是『不是』,你罵他不是人,那你就認為他是『佛』啊,和尚當然不敢接受你誇獎嘛!」 難怪啟官伯在船上、汕頭市、基隆市,行、住、坐、臥,以至於言談舉止,會與眾大不同呀!原來他老人家已悟「色即空、空即色」境界, 「難捨能捨」的幫助「難眾」,做到「大體同悲」,「佛、非佛、是佛也」,恭他是人間活佛,他受之無愧啊! 不遠處有男女吵吵鬧鬧,「又是陳依彪夫婦為廁所事吵架!」大目哥要說,有人拉他不讓他在啟官伯面前說。 「什麼事吵呀?」啟官伯說:「說,你說說看,…」 大目哥反而吱吱喳喳半天說不出口:「林依發你說給啟官伯聽。」 「是這樣…」林依發吞吞吐吐地說:「陳依彪常常叫老婆上廁所,他老婆不去,就吵起來了。」 「為什麼他老婆不上廁所,夫婦會吵起來呢?」啟官伯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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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