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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13 07:15:08瀏覽3733|回應26|推薦117 | |
金紡車(CHISAKII) 也許這樣說,是有點危言聳聽,因為現在,仍有一些古典音樂曲目極受歡迎,例如帕海貝爾的卡農,莫札特的土耳其進行曲,貝多芬的給愛麗絲、悲愴奏鳴曲,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等,大家都會隨口哼唱兩句。 但這些短小的曲子,連古典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只能說是幾塊小碎冰,它們之受歡迎,無非是因其旋律優美或生動,類似流行歌曲而已。那麼其他的呢?除了音樂專家外,有多少人願意聽完一整齣歌劇?縱然它可能有四小時那麼長....又有多少人願意從頭到尾細細聆賞一首交響曲? 歌劇與交響曲,才是這冰山的主體,卻越來越缺乏聽眾,那麼古典音樂就只剩小碎冰了,當然不受重視。喜歡莫札特土耳其進行曲的人,聽到他的歌劇「女人皆如此」(cosi fan tutte)時,都不免感到困惑;緩慢的劇情進行,看似冗長囉唆的歌唱,非有耐心則無法窺其堂奧,這長三個多小時的歌劇,與短小生動的土耳其進行曲,差別豈可以道里計。 現代人去欣賞歌劇時,總是穿的非常正式,有時連燕尾服、晚禮服都出籠了,這雖是對藝術的尊重,但反過來說,卻是種悲哀~因為它代表古典音樂已成為廟堂上的聖物,崇敬者多,親近者少,與生活完全脫節。誰知在一百多年前,大家看歌劇是穿著隨意,甚至還邊打牌邊喝酒,歌劇院像是菜市場,討論劇情與歌手的聲音此起彼落,雖然吵雜,卻遠比現在要生活化多了,說真的,這樣可能還比較好。 而歌劇現在只能吸引一堆附庸風雅的人,他們穿著盛裝,優雅的表現自己的氣質與素養,就像是放在書架上做裝飾的書,只是漂亮,卻從不知道其中寫些什麼。這樣的藝術通常不是停滯,就是漸漸衰老,古典音樂成了如耳環、項鍊般的裝飾品,不再具有生命。 若拿電影與歌劇相比,情況就更明顯了。仔細觀察歌劇的唱詞,它們多為「詩劇」,其特色就是重視詩一般的表達,以及細膩的心理狀態描寫,再加上為其精心配置、寫作的管弦樂總譜,這些方面自然為電影所不及。 「沒有了恐懼,它怎會從你心中昇起? 將恐懼拋開,美麗的死亡,渴望憧憬的愛之死! 在你懷中,獻身於你,亙古神聖的溫暖,從醒來的困境中解脫....」 但歌劇也有它的缺點,就是情節進展緩慢,轉折也少,更缺乏震撼人的聲光效果,這偏偏是電影所專擅的,而現代電影無論在投入的金錢、人力、科技,以及帶給聽眾的視聽享受方面,都遠遠超過了歌劇。 現代人早將感官享受的程度,作為評判藝術好壞的標準,連我對古典音樂如此熱愛的人,平常也比較喜歡看電影。但當我靜下心來欣賞歌劇時,又不免為那種細膩的美感所震驚...在身邊「碰、碰、碰」,強調易懂節奏與旋律的流行歌曲刺激下,歌劇那些繁複華美,具有響度對比和感官性和聲的唱段,竟然不再吸引人們~或許吧,通俗不是那麼美麗,卻總是易於欣賞.... 歌劇至此已名存實亡。在十九世紀曾叱吒風雲,自比為天神的華格納,到了二十一世紀,已越來越無人理睬了,大家討厭他歌劇作品的冗長,以及太過嚴肅沉重的氣氛。華格納曾要求聽眾要嚴肅面對他的藝術,大家還真的做到了,因為連觸碰都不敢,只好把他像神位一般的供著,再任由其積灰蒙塵.... 哲學家尼采曾經狂熱的吹捧華格納,後來卻狂熱的貶抑他,尼采認為,華格納的歌劇冗言贅字太多,更受不了其長達數個小時的囉嗦,也排拒其非現實的神秘主義。這些批評不單是華格納的危機,也敲響了繁複大歌劇的警鐘,尼采真的是先知...讓我模仿一下他發瘋前所說的話:「一個人必須先成為華格納信徒,但這無濟於事...」 唉,我真的承認,不懂這種先知式的瘋狂言語,但他說對了,一切都已是無濟於事。敢問十九世紀末遍地都是的華格納信徒,現在還剩多少呢?而反對他與否,早就不再是緊要的課題,無人重視的結果,使歌劇被逼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就算有再激昂的音樂,也只好甘於沉默了.... (孤獨的大師,華格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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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