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斯

 日前拜讀繽紛版刊登的「萬里驚魂記」，令我想起童年時一段奇特的經歷。

那時我爸在桃園縣的一所鄉下小學上班，他有個同事張老師，張媽媽因為無法生育，對我非常疼愛。寒、暑假時，張媽媽常把我接到她家去小住幾天。我們常常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散步去市集買菜。


買菜途中會經過一座公墓，過了公墓，有座小橋。有個衣衫襤褸的老爺爺常獨自坐在橋頭，他常向張媽媽討食物吃。張媽媽總不悋惜的給他一些剛從市場買回來的饅頭、包子。
聽張媽媽說，老爺爺姓郭，其實他家就在張媽媽家隔壁，但是他的家人不讓他回去，因為他年輕時花天酒地不顧家庭，所以他的三個兒子長大後都不肯認他這個父親，他只好流落街頭行乞。聽說他其中一個兒子還是鄉公所的科長呢！


一天清晨，張媽媽帶我去買菜，就在我們經過公墓時，忽然起霧，眼看著霧越來越濃。張媽媽緊抓著我的手說：「糟糕！看不見路了，該不會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當時我只覺得身陷濃霧中，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鄉下地方一大早又了無人煙，我嚇得哭出來。
張媽媽安慰我道：「不怕不怕！張媽媽有經驗，這時候咱們只要停下專心念阿彌陀佛，別急著走，一會兒就沒事了。」
不知道是害怕，或鄉下的清晨本就有些涼意，那天雖是七月天，我卻覺得整個人好似在冰庫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濃霧中出現一個身影，緩緩朝我們走來。我發現是郭爺爺，他一手拄著棍，一手搭在我的肩上，帶著我跟張媽媽穿過公墓，走過橋頭。這時，霧漸漸散去，路上開始有了行人。但郭爺爺已不見蹤影，我們都以為他大概又去行乞了。


買菜回來後，張媽媽家隔壁(也就是郭爺爺的老家)，來了好多警察，原來郭爺爺被人發現陳屍在橋下的溪水裡。由於屍體已經腫脹，所以警方推測，死亡時間至少三天。
我連忙說：「不對！今天一大早郭爺爺還帶我跟張媽媽.......」
我發現大家都怔怔的望著我，我連忙躲到張媽媽的身後。
 
那天下午，張媽媽準備了香燭祭品，帶我到橋下的溪邊祭拜郭爺爺，感謝他早上帶著我們穿越濃霧。我想，郭爺爺之所以會這樣作，應該是要報答張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