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好養的植物啊。我笑笑，要她別忘記明天給我帶幾株。 

這種植物遠遠看上去，真的像是盛開中的花朵，綠油油的一大簇，湊近仔細一看，卻是由各種大小不一的心狀葉片組合而成，更特別的是盛裝的容器，如果是裝在窄口的花瓶裡，自然長得直挺挺的，大葉片、小葉片全都向上生長；而若讓它恣意在廣口的器皿裡生長，則是漫無規則向外擴張，過不了多久，大概又得修剪了。

朋友說沒問題，這種植物很好照顧，幾乎不用花上時間呢。 

注意到她手裡拿的小小陶器，感覺有點熟悉。翻到瓶底一看，果然是一九九七年出品，製作者歪歪斜斜的簽上名字。 

這陶器歷史很悠久了。我說。 

記得這模樣的容器我也有一個。幾年前兩人趁著工作之餘，相約去陶藝館學習捏陶。那是間位於頂樓的小小教室，老師是一對年輕夫妻，除了教導成人的捏陶課程之外，也有許多小朋友來玩泥土。教室佈置的十分隨性，簡單的幾張長桌，幾把矮椅子，角落、牆壁上全擺滿學生待進窯的作品，或是已完成品，形狀顏色各不相同，看起來十分溫馨。 

前幾堂課程先從簡易的捏陶開始，依照各自的巧思去組合完成作品，接下來則是手拉胚的課程。從前只在電影第六感生死戀的鏡頭中，才能看得到的唯美畫面，現在卻要實際去操作。 

穿上圍裙，兩人坐到機器旁，聽著老師講解如何利用腳的控制，讓圓盤可以依照拉胚的速度來調整。接著將胚土捏成圓椎狀，放到圓盤上，開始去塑造自己想要的容器形狀。機器一轉動時，容器是沒有馬上成型，反而因為陶土和水後，加上轉動速度，噴得滿臉都是泥巴水。我與朋友相視而笑。那大概是我們第一次雙手沾滿泥土的紀念。 

努力用手一圈圈的塑造自己需要的瓶身曲線，無奈總是事與願違，有時眼看就要完成了，卻手一斜，整個胚體完完全全無法修復，只得重新開始。過程遠比結果來得重要，看似簡單的拉胚動作，需要手眼協調，以及全心灌注才有機會成功。老師還提醒，等進窯燒過之後，確定沒有裂痕才算完成，也才是完整的作品。 

親手捏製的容器陸續出窯。朋友捏製的小容器看起來十分的小巧可愛，她說將來會放上一些小植物呢，擺到家裡一定很好看。我晃晃手中的陶器，看起來瓶口太大，瓶身又寬又短，像是家裡吃飯的碗公，一定不能種東西，乾脆拿來吃泡麵還比較實用。 

個性屬於粗線條的我，做出來的東西就是非常樸拙原始，不必用太多腦筋去思考，而朋友就不同了，她心思細膩，自然捏出作品也很有創意，對於居家布置很有興趣的她，工作之餘可以弄弄滿園的花花草草，讓雙手沾上泥土的味道，也是生活在城市裡的我們，能親近自然的一種方法。 

那我就拿我家裡的綠色大碗公來種吧。我說。 

朋友笑笑，她說還記得我的綠色大碗公。 

一株極易生長的，隨處可見的植物，因為盛裝容器的不同，而有了新的意義。很久未曾在屬於自己的空間裡，植上一株綠意盎然的植物了，如今，將多年前的記憶以及新的綠色生活，一起放到窗檯前── 

為自己植一株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