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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01 20:50:09瀏覽732|回應6|推薦7 | |
有網友說”科學在於實用性“,以反駁我的一些相關討論意見。但是,抱歉!我對他這句話也有意見。容我稍微做些引申討論。
如果把上面那句話改為”技術/科技“在於實用性,我就沒有太大的意見了。
我以為,科學與”求真“、”窮究“精神是不可分割的。而最原創的科學研究,大多不是出於實用考慮,而是出於求真、窮究的精神。最近在新冠疫苗的發展上,對mRNA的研究起到重大作用。而mRNA的研究者,經歷了30多年的默默煎熬,最後才終於獲得突破。這種精神,不是實用性的追求態度,而是求真與窮究精神的展現。
我以為,少了求真、窮究精神,幾乎就無所謂科學,只剩下”技術“。中國可能最早發現了黑火藥。但是,也就停止在這個水平上了。後續的火藥進展,就全賴西方。為什麼?
當西方人在吵究竟是日心說還是地心說才對時,中國人完全不必”浪費“心力去管這檔子事。王陽明號稱天才,寫了”山近月遠覺月小“,已經夠石破天驚了。但是,也就那樣了。他之後好像再沒理會過這事。也沒有人對這句話追根究底。王陽明學格物,格了幾天沒著落,從此大概就對格物失去信心,轉向心學去了。
問題是,會像王陽明那樣,真拿竹子去”格“,至少搞了幾天才放棄,那已經是非常稀罕的事情。誰那麼傻呀?
中國人覺得自己很聰明,不做傻事。所以,格物這種事情,就留給西方人去搞了。當然,等西方人”格“出名堂來時,中國人倒不吝於去學、去仿。總之,要先等別人弄出成績來,才要認這個帳,才要來彎道超車。至於過程中的辛酸與體會,那就姑且不管了。
布魯諾為了堅持其天文學說,被送上了火刑柱。中國也發生過為了堅持某種知識而犧牲生命的事情。一件有明確記錄的悲劇發生在康熙初年,就是湯若望修曆法的故事。楊光先、鰲拜等人認為修曆法是罪大惡極。湯氏差點被凌遲處死;其團隊則有人因此犧牲。當然,這事件的主角湯若望恰好並不是中國人。中國人可能為了政治的、經濟的、宗教的...實務理由而犧牲,卻很少會為了科學研究這種事情犧牲。
回到主題。我認為中國人的一個特質就是太“務實”,或者說“太實際”。如果用另外一種說法,就是太近視、太急功近利。從務實立場出發,人們可能會發現,即使是去發展技術都太浪費力氣,先把人搞定最重要。考慮最直接的利益最務實,但是,這和科學相距遙遠。
中國人想不清楚世界到底長什麼樣,就不再去浪費時間思考這個問題。而且,幾乎是所有人都不去想這種問題。即使到了上面講的康熙年間,湯若望說地球是圓的,楊光先就斥之為「荒謬」。楊氏質問:既然地球是個球型,那地球那邊的人如何站立?海水豈不是要倒灌?難道西洋人全都不是人而是魚鱉嗎?說的好像也挺合理。當然,要說服跟他一樣持質疑態度的人,一時之間恐怕還真難。湯若望當時恐怕是有口難辯,只能等著讓人宰割。
務實,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是優良特質。但是,一個社會裡大家都這麼務實,科學就沒法生根。傳統中國社會就是這樣。所以,率先發現了黑火藥,卻無助於火藥的後續發展。
到了今天,還認為科學就是講究“實用性”,我認為這表示中國人的基本價值態度還是沒有改變,也還是沒有注意到前期科學不發展的根源問題所在。
科學不是要否認實用的重要意義,但是,常識認為的實用性講求,可能其實會限制人們的思考與行動取向,也限制了科學的可能開展。
最後,我也還是認為,人需要抱持一定程度的對“超越”性事物的起碼好奇,乃至些許尊敬,否則,求真、窮究的態度也會被認為是奇怪的事情,是浪費力氣的事情。從而科學也很難得到開展。
按:
我以為,中國文化可能讓中國人較適合搞常態科學,在這個層次上,中國人的智力足夠發揮。但是,要做到典範轉移,中國人往往就會被既定的思維模式與價值觀限制,就比較難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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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公共議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