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住基隆，偶而晚上經過夜市時，總會看到一些「打拳頭、賣膏藥」的國術表演，對「拳頭師」的神奇功力感到很訝異。自從七、八年前學了太極拳之後，我對武俠小說、動作片、武俠片電影等也漸漸感到興趣。邇來，晚間總會抽暇看「李小龍傳奇」的電視劇，越看越入迷。看到片中一些精彩的打鬥場面，不禁勾起五十年前初次學拳的回憶。

「小陳，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高一時暑假的某一天，同學小李興沖沖地跑到我家。

「什麼好消息?」正準備去游泳的我迫不及待地問。

「剛才我在路邊看到一張海報，救國團正要舉辦國術短期訓練班。你應該有興趣吧?」

「好啊!我們一塊兒參加吧。」小李對我的興趣最瞭解了。

報了名後，沒多久老師就來了，他的年紀大約五、六十歲。哦，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啊!我想起來了，他不就是圖書館的那位管理員嗎?我假日常常到圖書館，每次看到他總是很悠閒的樣子。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有一點駝背，經常不是咳嗽，就是吐痰，身體好像不太好。

「這樣的人難道會有武功嗎?」我心裏起疑。

「你們別看我一幅老態龍鐘的樣子，年輕時我在大陸可是曾經拜師學藝的，練過少林白虎派的拳路。由於擔心這個門派日漸沒落，才想利用公餘之暇教一教年輕人，希望這個門派能夠傳承下去。」老師做了個簡單的開場白。

「少林拳白虎派? 看了那麼多武俠小說，我還不知道有這種門派哩。不過，少林拳的招牌響叮噹，利用暑假能沾上它的一點邊緣，學會一、兩個花招，應該也是很不錯的。」我心裏喃喃自語。

幾堂課下來，我對整套拳路的動作差不多已經熟練了，不過，對拳法卻只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老師，請問”獅子開口”與”黃龍開口”這兩個動作有什麼作用?」有一天下課時我硬著頭皮直接問老師。正在等答案時，驀然，老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我的下巴揮過來，剎時覺得好痛，伸手一摸，嘴巴流血了。原來老師的功力可不是蓋的。幸好只是輕輕一揮，點到為止，不然的話，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某個假日，在基隆中正公園遛達時，恰好遇到老師跟他的一些朋友。老師一看到我這個得意門生，大為欣喜，要求我當下表演，讓他的朋友開開眼界。「既來之，則安之」，我不疾不徐地展示那套拳法，結束時低頭合掌致謝，掌聲響個不停，抬頭一看，怎麼有這麼多的人圍觀?我感到很尷尬。

「小陳，我已幫你報名參加國慶日慶典活動中的國術表演，地點在基隆文化中心。明天起要加強練習噢!」表演之後老師笑著對我說。我聽了之後覺得有些緊張，因為表演項目除了一個人單獨打拳之外，還有雙人對打，包括拳法、長棍與大刀等。

演練開始了。我們十個人分成五組對打，基本原則不外乎「他打左我閃右，他打頭我蹲下，他打腳我跳上」。剛開始時由於反應遲鈍，經常不是被打到頭就是砸到腳，痛苦不堪，經過一個星期的苦練後，我們的動作變得非常嫺熟了，您乍一看可能會以為我們是武林高手，其實，不是啦，那些都只是花拳繡腿而已。

國慶日那一天，懷著一顆忘忑的心前往中正堂。很快地，上場的時間到了。我們打著赤脯上台，憑著幾天的「惡補」，我們在台上龍爭虎鬥，短短的幾分鐘已經讓我們累得滿身大汗了。在如雷的歡呼、掌聲中我們向台下的觀眾深深地一鞠躬。

「哇!那不是教官嗎?」抬頭時我猛然看到教官坐在前排中間位置，正微笑地朝著我不斷地鼓掌，或許他的內心對這小子產生「有眼不識泰山」的感覺吧。

在後台換上衣服後我們隨即步向台下預留的座位。

「瞧!拳頭師來了。」聽到觀眾的悄悄話，我不禁呡嘴偷笑，他們一定是將我們的套招誤以為是真槍實彈之對打，將「病貓」當成「猛虎」了。

成語說:「熟能生巧」一點也不假。您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