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兒子在小學的園遊會場上撿回一袋被人棄養的小魚，從此以後，我們家的生活開始有了些許的變化。

那一袋不及半指長的小魚經過一日折騰，早已奄奄一息，放入魚缸中，不是游不動，就是歇斯底里地亂碰亂撞，將自己弄得滿身傷。孩子心疼，不斷隔著魚缸信心喊話，但對於牠們能否存活下來，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所幸上天保佑，命在旦夕的小魚出於物種本能，不但展現強韌的生命力安然存活下來，五年後，甚至還長成手掌般的大小，使得原本空曠的魚缸，變得擁擠又熱鬧不已。

每天孩子放學後，一定先跟魚兒們打招呼，逗弄牠們隨著手指頭上下游動；而當孩子彈琴時，牠們也會群聚在最靠近鋼琴的位置，跟著琴韻快樂起舞。他們之間的互動仿如親子，親暱的程度，連我都要嫉妒萬分。

此外，孩子還為魚兒取了名字，像是因為貪吃，導致體型有如飽脹的河豚的胖胖；食物老是搶輸，因此和胖胖勢不兩立的波波；有著漂亮的尾鰭，姿態相當優雅的王子；很神經質，一有風吹草動就寢食難安的咕咕，還有嚕嚕、小白、橘子等等，我總分不清誰是誰，孩子卻都如數家珍，一一分辨出牠們的差異來。

只是五年的時間對小魚來說，似乎也是生命的極限。去年陸陸續續走了一些魚，今年，孩子最鍾愛的波波也面臨死亡的威脅。在生命的盡頭，波波表現得很堅強，牠不吃不喝近一個月，孱弱的身軀總是靜靜地躺在角落，唯有孩子靠近時，才會撐起病體，勉強擺動尾鰭作為回應。上個月中，波波終於撐不下去，選擇孩子上學的時候離開，應是不忍孩子淚眼相送吧！

    波波走後，牠的死對頭胖胖開始鬱鬱寡歡，吃東西不帶勁，還不時徘徊在波波生前最常待的地方，若有所思的東張西望。一周之後，牠也走了，和波波在天堂相伴，繼續當個好兄弟。

    雖說生離死別是人生必經的過程，但真正經歷了，才知感覺有多麼的痛。魚缸裡的魚逐漸凋零，我們感傷，卻也無奈。牠們和孩子的相遇源起於一份愛，雖然緣分漸散，但美麗的記憶將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