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的鋼琴比賽評語終於郵寄過來，四位評審之中有三人稱許"台風穩健，樂句清楚，觸鍵輕巧乾淨"，甚至有一位老師只給了一句"頗具潛力" !

這樣的評語，雪人開心了一分鐘，然後說 : "好奇怪，沒有老師發現我的錯誤嗎?"

這個問題，我在自己先看當天評審給的分數的時候，就已經放在心上了，那一排"90、90、86、90"的高分，讓我瞬間千思百念。最後我的解釋是，這是小比賽，評審手中沒有樂譜可以對照，難免有這樣"只看林不看樹"的現象。

古典鋼琴，講究觸鍵，講究樂句的詮釋，雪人的鋼琴老師是個造詣高，又能因材施教的好老師，深知雪人手指長卻欠缺力道的缺點，替雪人選曲子的時候，截長補短，最後修曲子的時候，更是一遍一遍聆聽，期望雪人能夠明白曲子的特色和精神所在，總是要修到雪人能做到的極至，期望雪人上了台因為熟練而有助於克服舞台的恐懼，讓雪人能夠在理想的狀態下，有"完美"的演出。

"完美"似乎是成為古典樂手最辛苦的挑戰，尤其是獨奏的時候，整個會場靜默到一點聲音都不容許，每一個音符，每一個樂句，赤裸裸的呈現在大家的面前，在行家的面前絲毫無法藏拙。

雪人看評語的反應很像挑剔的樂評家，不看自己被肯定的美好部分，卻鑽進吹毛求疵之中。 記得國小就讀於音樂班的時候，她在聽同學演奏的時候，也是被訓練要去挑剔別人的缺點，本來這是一種聽力的訓練，可是久了，養成一種積習，難免有不敬的褒貶之嫌，曾經讓雪人娘很不舒服! 

"完美"對喜歡熱鬧雪人而言是殘酷的要求，練琴是很寂寞的過程，必須自己認真去聆聽師長的指導，認真去讀譜，認真去檢視自己每一次的彈奏，這樣的嚴謹，還未必成就得了一次好的演奏，因為曲風的詮釋，掌握在音樂老師的手中，而上台之後演奏的成果，甚至掌握在評審個人喜好。

"詮釋"和"個人喜好"，是每一次雪人娘在古典鋼琴和小提琴比賽的現場，看得最清楚的"完美"的決定因素，而這個部份，是雪人娘覺得古典音樂難行之處，也是後來同意雪人離開音樂班的原因之ㄧ!

古典音樂的"完美"，牽涉太廣，雪人娘無力讓孩子繼續在這一條路深造，只好選擇離開，不追求那份"完美"，只讓鋼琴變成雪人繼續接觸西洋音樂完美的結構，讓雪人在接觸不同音樂大師的琴譜中，沾染一點古典的潔癖。至於"完美"，留給有天份的人去完成吧!

懂一點皮毛，對她的教養多少可以起一點作用，對雪人而言足矣!

"完美"，太難了，我們實在不易做到。對於那些堅持在古典音樂的路上繼續琢磨的人，就多一份敬意，我們在聆聽時，在他們不小心的錯音中，也學習包容，不在細節末微的地方追究瑕疵，否則就會忽略了這些音樂家，經年累月在樂器和樂譜之間所付出的完美心力!

"完美"，藏在追求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