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初中二那年，天翻地覆的四月過後，學校關門渡過一個漫長的暑假，九月開學，大家見面恍若隔世，互道平安。

  新政權不承認華文學校，兵荒馬亂中校董都跑光，北越派來的幹部和大批越南學生進駐，一批新面目在樹人呼風喚雨，他們改換校名，禁止使用中文，樹人從此不再有中文名字，只有越南文的拉丁字母Thọ Nhơn，聽說只是暫時性而已，將來永久校名為陳興道Trần Hưng Đạo。

  大部分老師和學生一去不回，一些學生輟學在家，少了一部分學生，他們把智、仁、勇三班混合在一起，然後分成A和B兩班。我讀B班，Lớp 8B，Thầy Lại (Huỳnh Văn Lại) 是班導師。升上九年級（就是初中二）我被轉過A班，就是Lớp 9A。所以A班和B班的學生就是智仁勇三班的混血種。

  樹人學校是全天制，以前上學一整天，如今只有半天。樹人下午變成越南人的學校，北越高幹子弟佔了多數。早上的Thọ Nhơn每個星期只有兩堂華文課，都是學習一些殘體字和馬克斯主義的無產階級，其他課目都是越南人教師，課堂教學不再有中文，大家都說越南話，寫越南字。

  班上同學越來越少，氣氛低迷，感覺前途一片渺茫，看不到將來。多人不滿時局無心向學，自我放逐，成績分數一落千丈，理所當然，我留級了！另外還有五個學生一起留班，就是阿生哥廖遠祥、施英源、黄文安、Con Mí 和Con Bơ，那時候是1976年的六月，Thọ Nhơn放榜那一天、鳳凰花綻放之時。 

  九月入學又見Cô Kim，她個子不高，田字形臉型，五官端正，一襲絲綢長衫，很經典的教師造型。初時我以為Cô Kim是越南人，原來是陳金明老師的胞妹。她還是擔任Lớp 9A的班導師，當見到這幾個留級生臉色一沉，冷冰冰的訓話我聽得多了，再聽多一年又怎的。也許是性格使然，我和這個班少有交流，除了一起去白騰河跳水tắm sông的幾個男生：林正發Xì Ke、Thanh Nước Mắm、Thằng富. . .

  留級生坐在課室最後兩排，男生靠牆壁最後那排。阿生哥快手快腳搶了角落裡的座位，施英源其次，跟著是我，文安坐在外面；前排女生是Con Mí、Con Bơ、彭伊莉、陳月珠。

  這個9A班的小朋友看來都是好孩子，任何人的功課都比我好。品學兼優的月珠是班長，鄭老師的孩子蔡業剛和蔡琳都在這班；還有江朝俏、史愛蘭、老亮瑩、施善美、杜美玉等一班乖乖女。 

  小考之後放春假，我將春節剩下的炮仗煙火帶回學校，點燃後從樓上拋到樓下的教務處，甚至在教務處安置計時彈。

  原來自己曾經瘋狂，任性叛逆，這是我在樹人最後的日子，重讀Lớp 9不到半年就輟學，因為被記過，罪名：〝非法使用火藥、破壞校園治安〞！

  校方處罰停學兩個禮拜，分離就在今天，珍重再見！我離開學校後就像那隻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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