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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8/12 11:19:20瀏覽1296|回應1|推薦23 | ||
王蒙先生在哈佛大学 張鳳 王蒙先生曾多次来访哈佛大学:1993,1994, 1995 ,2010。 2016 訪舊金山。
以1993年来的最長,訪問了三个月,9月到12月。
993年夏,到天津作協演講和姐姐家做客,那幾天,馮驥才 先生提醒我,他的好友王蒙先生,就要到哈佛大學,他們兩人 動如參商,馮先生剛回國,王蒙也才去過星馬港各地,又去 義大利,一再錯過合編書的研商機會。 回到哈佛大學,遇見當時的燕京學社社長韓南HANAN教授說起, 是以特約學者管道,邀請王蒙9到11月來與李歐梵教授合作研究。 轉眼九月就要過盡,劍橋新語,就由趙元任女兒哈佛首位女教授 趙如蘭,陸惠風,杜維明,朱虹教授和我這個劍橋新語聯絡人的 緊湊聯系,約請好王蒙先生在十月演講。 正巧在衛斯理學院教書的好友宋秀雯教授邀我:她會請王蒙到
課堂上談談,要是我喜歡,就一齊午餐,再聽講,盤算之後,就
决定十月初去訪慰冰湖畔的楓紅、好友及王蒙夫婦.
王蒙在1953年,19歲寫出成名作《青春萬歲》,1956年又寫了
《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而聲名大噪,海外的現代中國文學
課定會提到,1957年以[反右]名義,錯劃被下放到新疆伊犛16年
,學會維吾爾語,到農村去歷練那[故國八千裏,風雲30年]的
艱辛,他複出文壇之後,他試圖突破時空限制,寫了不少新形式
探索的小說:
《蝴蝶》、《布禮》、《風箏飄帶》《活動變人形》、即至寫
了《說客盈門》後,又展現鬧劇式的筆法,形成調侃之風,成為
80年代,大陸最受歡迎的作家,與王朔,並稱二王,並引起極大
反響,後來王蒙出任文化部長一職務,直到辭去後,專事
寫作。
劍橋新語社那晚,他以過來人的態度,就普遍情况分析。作家 遭受到非常不公正誤解,帶來精神肉體上的痛苦,受盡欺淩壓迫
,必須艱難地走過曲折的路,何妨淚盡則喜,瀟灑一點?有些
作家不再執著地把寫文章看作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
。或[靈魂的工程師]。也不像魯迅[療救國人的靈魂]這麼嚴肅。
在哈佛大學的史學家、哲學家則憂慮起來,當今的中國或者
是以世界觀所說的[文化中國],正逢資源薄弱,只知一味地
消解破除,而少建設,該如何運作?社會學家說得好:
必須在兩種衝突的事態中求平衡,保持張力,分清楚怎樣瀟灑?
如何執著?
王蒙則放心的表示:人不會全變一樣的,就算王朔一再調侃, 也不盡然《審訊紀錄》《頑主》…,都算一種轉變,不必排斥
多元化的寫作。
王蒙先生在衛斯理學院問過我,他出國後1993夏,京津作家怎麼樣
看待:賈平凹的《廢都》,聽我簡述,大家表示既驚奇又憂患,他說:
中國那麼大,怎麼可能沒有《廢都》這種小說出現。
1978年調北京市作協工作。後任《人民文學》主編、中國作協
副主席、中共中央委員、文化部長、國際筆會中心中國分會副
會長等職。
近年来,他的创作也是变化多端近年來,他的創作也是變化多端,一度與宗璞,殘雪,蘇童, 余華,馬原等並列現代派之中
《組織新來的輕人》《說客盈門》《青春萬歲》、《活動變人形》
《戀愛的季節》《狂歡的季節》《失態的季節》《青狐》
《季節三部曲》~《戀愛的季節》《失態的季節》《躊躇的季節》
《雜色》、《相見時難》《名醫梁有志傳奇》、《在伊犁》系列小說
《這邊風景》《王蒙自傳:半生多事/大塊文章/九命七羊》等60多部;
他的作品被建議要與喬哀斯作比較性的閱讀。
哈佛大學當時,李歐梵教授曾開一門[現代主義]課,也請王蒙
就自己的作品探討意識流小說,第一堂討論課,王蒙剛坐定,就
被問到他的小說中,經常出現主詞不明,也無引號的[自由間接
引語]是有意的嗎 ?
王蒙引李商隱的<錦瑟>:[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 杜鵑]兩句詩的關係,詩人並沒有說明,這恰是漢語漢語法的
不精確性,造成行文不受限的可能;在他的<夜的眼>一文中,
不知有多少人,問起這只[眼],國外的人,問這[眼]是一個眼,
還是兩個眼?翻譯要不要加S?諸如此類的問題,寫的時刻都不
成問題,也就無需界定,像杜甫的詩[幼子繞我膝,畏我複卻去]
,千年來有著一塌糊塗的爭論,但有啥關係,還可以繼續千年。
李歐梵教授說,這意識流背後有他內在的邏輯,是有文化背景的,
王蒙隨即接口表示:
按中國說法是有他生活的來源,我作這些新形式的探索,從不采
激烈的態度,企圖把現有和古典的罵倒,我是想讓他們互相共存,
和平共處。]寬和的他和馮驥才等幾比特都呼籲現代主義與民族文化
結緣。
讀到過他在大陸知識界,頗有影響力的<<讀書>>雜誌上幾篇 專欄,刻意凸顯古典文學。在某種意義上,他覺得古典文學的
現代性也很豐富,是敞開大門強調抒發文氣意境的,[詩言志],
表現的:就是作者的心理真情和流動的消解,如李白<夢遊天姥 b="">
吟留別>:[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
雲霓明滅或可睹。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臺
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
鏡湖月。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霓為衣兮
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
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動,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
之烟霞。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時何時還,
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
不得開心顏。]
智慧之珠上,凝結著多少淚水],又常讀詩詞古籍,看來有美國
學者擔心他[沒有傳統資源。陷入語言和意識形態的鐵屋]
是過慮了。
不過,有生活的來源,並不限制組合文字的自由,他能實際
把邏輯消解,把充塞滿滿堂堂的生活都消解了。意識流最好保持
在暇想的潛意識精神世界,即使不斷打破語法,寫作仍不免是
意識流的極大破壞。
文字可以有翱翔的樂趣,有時也超脫不了,會撞到牆。[我這作者
是不遵守任何規則,可在作品中消失,也可隨時冒出來跟讀者
開個玩笑,加句旁白。我也不一定始終按一個觀點敘事!]
<夜的眼>仿佛偷看著一個已經久違,開始復蘇的都市,有
傷感、希望、懷疑等一團混沌的感觸,他不把他們不當作傷痕
-傷痕文學當然有價值,誰都不希望中國,再發生那樣的苦難
-來處理十年的遺憾、失落愴傷,還有幾分溫馨盼望,不用
意識流怎麼行?他用最中國的表達形容意識流,正是[百感交集]。
王蒙的朋友、作家陸文夫說,[王蒙首先是個詩人,其次才是
個小說家]在短篇之中,他追求機智和詩情,愈年輕詩情愈多,
說是[青春作賦,皓首窮經]不窮經,就在嘗遍酸甜苦辣之後
,機智幽默起來。
王蒙寫小說常壓縮現實情節,但又不可能完全回避會有敘事
衝突,他在香港發表於<<二十一世紀>>的文章,<蘇聯 b="">
文學的光明夢>。就討論到:中國小說受蘇聯19世紀現實主義
影響,[中國小說,不真,卻那麼實。]他說:[怎麼受得了呢?
人總要有點狂想,有點空靈,才是文學。]
另外,時間也是個他很想表達的觀點;他特別喜歡讀一對
印度夫妻的故事,經過幾十年千辛萬苦的尋覓,那妻子終於
找到丈夫,跟他相處了一小時,竟悄然離去。她活著目的在於
尋找,但真實情景則被時間改變,已經找不著過往的彼此,
不可能再維繫幾十年前的愛情,最好再分手,孤獨的過各自
的生活。這樣的人生喟歎,也就是他在<夜之眼>中平和自嘲
,呈現出[再回人生]的陌生感。
他常在文字中,提到[匈牙利圓舞曲]、[小鳥、你回來了]
等曲,又用[春之聲]、[如歌的行板]等做篇名,他喜愛音樂,
正因為中國沒有强大的宗教,又講無神論,在環境最不協調
或最苦惱的時刻,音樂就成了唯一能令他生出教徒般寧謐的
安慰靈藥。
下放時,曾愛聽維吾爾民歌。還會運用神韻相通做聯想,如
:看到嬌嫩可愛的女孩,穿著高跟鞋[卡叭卡叭]走過,就想起
吃霜淇淋後,用小匙敲杯碗的輕脆,也使他自得文字之樂。
小報熱、藝員熱、吃喝熱、消費熱…,談種種由於大陸在政治
從革命鬥爭的意識形態,變成了今天的現象,經濟也由計畫
經濟轉變為開放經濟,生活方式有重新的動向和追尋,更帶來
新的沖激。
王蒙不單是比特擅於言辭的領導,也是他所自許的[文學也
應該是驅散黑暗的一陣清風],真的能如[青葱拌豆腐一清
二白]地啟迪這一代。
〔2010年哈佛大會中他後來,因我們也談過話的家後崔瑞方病况
警急,提前離開哈佛大會,趕回北京照料,幾年後年家後逝去。
2013年10月1日,王蒙先生與第二任家後單三婭結婚。〕
原文大部載1994年2月15日中央日報副刊
文章於<<哈佛哈佛>>(臺北九歌出版社1998)九歌出版社
<<哈佛緣>>(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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