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1/06/27 11:40:00瀏覽4339|回應19|推薦113 | |
推介陳少聰新書《永遠的外鄉人》張鳳~附隱地 白先勇 李根芳文 登上美國世界日報部落格首頁 舊金山區的著名散文家陳少聰﹐台灣東海大學外文系畢業﹐ 愛荷華大學英國文學碩士﹐西雅圖華盛頓大學社會工作系碩士 ﹐現從事心理輔導社會工作。 她的小說散文常有深層哲理演繹﹐密度內涵強勁豐厚﹐散文 <春茶>等曾獲中國時報散文評審獎和吳魯芹散文獎。 美籍異鄉人在異鄉的時空倒置﹐以局外人身份描述﹐她首著有 《無槳之舟》以文化邊緣人的疏離漂泊意識﹐探討人生哲學理念 ﹐將存在主義與老莊哲學相互參照﹐主角以生命作實驗﹐跳入將 船槳羅盤座標全沉於海的舟中隨船漂流﹐書名的漂泊性就很強烈。
冷靜從容﹐ 走向錯綜複雜的西方世界﹐每每思考在東西雙重文化 夾縫中﹐兩棲者辭彙思維上的失語與斷裂﹐但因近年對外開放的 原鄉和心靈﹐她說﹕“使我們有機會…重新與歷史風土接上了軌 ﹐讓許多塵封的記憶開始復活﹐存在於心底的傷痕斷層漸漸開始 癒合﹐開闊了漂泊文學的視野和深度。” 因溫哥華開會﹐而得緣會面﹐之後書信不斷, 見面也不少 ﹕ 先睹為快﹕更牽上我倆皆迎養父母﹐代父母返鄉…我們彼此 相似隱隱暗藏的深層憂鬱﹐竟越挖越多…因正沉浸在生命流失 的懸宕痛心之中 ﹐特別感動黃埔後裔的她﹐ 寫如此銘刻生命史 記憶的細膩長篇﹐能在辛苦中一氣呵成﹐好比她描繪我倆都住過 的美麗港口淡水和海與舟…﹐ 不斷感覺在在都隱喻著她和我的 人生…還幾度為她深厚戲曲素養的筆法淚下﹕好一個[四郎探母] ﹔ [秦瓊賣馬]﹔ 伍子胥 [文昭關]…﹐看熟幾齣戲的我﹐不免這廂 也吞聲咬牙和血而往肚子裡嚥…難言之隱和痛 … 南加大東亞系主任詩人張錯曾寓意深遠地評論其文如﹕ 隱藏在水鏡下的波濤﹗我要說﹕ 千萬不要錯過﹐這本激起張鳳胸中洶湧波濤的好書﹗ 引用於下﹕
過《青溪雜誌》、《新文藝月刊》、《書評書目》等雜誌的主編, 同時從事寫作。1975年創辦爾雅出版社,任發行人至今。 作品以散文為主,1990年代開始寫新詩,近年亦有日記、自傳、 長篇小說等作品問世。2000年獲得「年度詩獎」。 隱地先生他說陳少聰新書﹕ 寫和父母之間的深情,尤其讓人印象深刻,而且首尾呼應, 真的讓我讀得盪氣迴腸...
...這真是一冊時代之書,記錄的不只是一家的故事,是 中國人流亡圖的缩影,也是中國人親情倫理的至高表現... 閃爍著高品味高操守的中國傳統。] *** 白先勇﹕ 當代名文學家教授 ,父白崇禧為中華民國陸軍一級上將. 以 《遊園驚夢》《臺 北 人 》等名 著 和 推 廣 絕 學 崑 曲 名 世. 白先勇教授寫 ﹕ 鮭魚與海燕--陳少聰《永遠的外鄉人》 序 [ 她寫的是兩代人的流離,上一代始終無法歸返家鄉,老死異國,時隔五十多年後由下一代,陳少聰和她的哥哥、弟弟終於回到浙江及山東的老家,替他們的父母完成宿願… … 生物界有些現象神祕而不可思議。鮭魚返鄉、海燕回巢,都是最撼動人心的自然奇觀。每年到了產卵季節,成千上萬的鮭魚群,從海洋洄溯,逆流而上,有時潛游數百里, 最後返回到淡水河的原生地,產下魚卵,然後死去。這是何等莊嚴的生命循環儀式。然而鮭魚又是憑藉什麼感觸導航牠們識途返鄉呢?據說是憑著嗅覺,這也不可思議。每 年夏季,那些漂流天涯海角的海燕,成群結隊,好像身上裝了雷達似的,準確無誤飛回北極老家,產卵孵蛋,飼養雛燕,嚴冬來時,又舉家南飛,避寒去了。如此南北往返 ,千里迢迢,海燕也就完成了牠們生命的輪迴,是一種最原始幾近神祕的本能,促使這些魚、鳥以堅忍不拔,強大無比的毅力尋找牠們的原鄉,完成宇宙間生生不息的使命 。這的確是自然界最動人的故事。但如果有些鮭魚和海燕的家鄉遭受到天災人禍,巨大破壞,甚至毀滅呢?這些魚、鳥恐怕也只得承受永遠漂流的命運,客死他鄉了。我想 這類的鮭魚、海燕為數也不會少。 陳少聰這本自傳體的作品《永遠的外鄉人》中提到鮭魚和海燕的漂流,大概也是她的自喻。她這本書所寫的故事,在某種意義上與鮭魚返鄉、海燕回巢有相通之處。她寫的 是兩代人的流離,上一代始終無法歸返家鄉,老死異國,時隔五十多年後由下一代,陳少聰和她的哥哥、弟弟終於回到浙江及山東的老家,替他們的父母完成宿願。這也是 一則感人的尋根記。 中國歷史悠長,動亂頻仍,在幾次改朝換代的鉅變中,總造就大規模的民族遷徙流亡,西晉東遷,宋室南渡,我們從《世說新語》、《東京夢華錄》,還有當時為數甚眾的 詩詞中,可以讀到那些遺民對淪失的故國無窮無盡的哀思。上世紀中葉,國共內戰,又造成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大流離,這次出國出走的流亡潮,人數之眾,區域之廣,史無 前例。有兩百多萬中國大陸各省的人民東渡到了台灣。這群流落到台灣的「外省人」中間,有一大部分是國民政府的軍人,六十多萬各級官兵,以及他們的眷屬子女,這群 孤臣孽子背後的故事,拼湊起來,是一部摧人心肝的悲愴史詩。陳少聰的父親陳智將軍便是其中的一位,陳少聰寫這本書是在替她的父親以及她的母親樹碑立傳。 我認識少聰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是上世紀1964年,我在愛荷華作家工作室念書已快畢業,那時少聰也到了愛荷華大學。愛大坐落在一個小城,就叫愛荷華城(I owa City)。全城以這所州立大學為中心,所以是一座大學城。剛到美國時,我在紐約的兄姊們知道我要去愛荷華相看愕然,怎麼跑到美國鄉下去念書去了?愛荷華是農業 州。愛荷華城四周都是無邊無垠的玉米田。可是在這片玉米田中卻有一所文學重鎮:愛荷華大學「作家工作室」,由保羅安格爾(Paul Engle)創辦,是美國大學中最有歷史的一家。安格爾自己是詩人,所以獨尊創作。寫小說可以寫出藝術碩士學位來,當時美國僅此一家,這倒正合我意。「作家工作 室」以及安格爾與聶華苓共同主持的「國際作家寫作計畫」日後竟變成了台灣及中國大陸文壇的麥加,兩岸知名作者幾乎都去過了。與我同時的有葉維廉、王文興、歐陽子 ,稍後有楊牧,還有聶華苓。聶華苓是「寫作計畫」的守護天使,她與安格爾攜手把「寫作計畫」辦得轟轟烈烈,愛荷華變成了世界文人匯聚的中心。八○年代中,聶華苓 邀我回返愛荷華,在那兒我遇見從北大荒回來的丁玲,在美國玉米田中,驟然碰到白髮蕭蕭的「莎菲女士」,不禁陡然興起一陣時空錯置的感覺。 我是在聶華苓家見到少聰的,那時在愛荷華只有聶華苓做得出正宗中國菜,到她家我們都興高采烈。陳少聰人如其名,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好像樣樣都在行。她 念過文學、神學,後來又轉心理,變成了心理治療師。她還會唱京戲,那時我們在一起時,鼓動她:少聰來一段!她就會露一手唱段《鎖麟囊》裡的〈四平調〉,唱得有聲 有色。當然,少聰也寫得一手好文章。現在想想,在愛荷華最後那段日子過得還挺熱鬧。那時安格爾正在熱戀聶華苓,趕在後面喚她:Hua-ling、Hua-ling,興奮得像一個初戀的美國teenager。我們笑道:這下可見「東風壓倒了西風」。保羅安格爾和聶華苓無論在愛情或事業上都是最美滿的一對夫妻檔。 那時大家在一起,不會講起家世,大概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陳少聰這本「家族記憶」要等到她父母都過世後才寫出來。少聰父親是黃埔八期的軍官 ,資格相當老,當時在國軍中應該屬於嫡系的天子門生。她父親念過大學,有英文底子,所以很早就被送到美國深造,進入維吉尼亞軍事學院(VMI),是政府刻意栽培 的國軍幹部。維吉尼亞軍事學院頗富盛名,有幾位傑出國軍將領畢業於此,孫立人將軍便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少聰父親本行是機械,在VMI專修運輸後勤,1937年 回國,剛好中日戰爭全面展開,於是投身抗戰,八年浴血,任職於第六戰區,輜汽兵團團長,兼任西南公路運輸指揮官,那一戰區滇緬公路上的戰火風雲,遠征軍遠征緬甸 搭救英軍。那又是另外一頁可歌可泣的抗戰史。 抗戰八年,國軍的犧牲是慘重的,三百多萬官兵戰死沙場,連空軍都死掉四、五千,可見戰況之劇烈。但國軍抗日的精神是英勇的,前四年,孤軍奮戰,沒有外援,面對的 是一個軍備遠為優越的強敵,「八一三」一仗便傷亡三十多萬,精銳盡喪,可是國軍靠著「血肉長城」終究還是把日本人擋住了。那時的國軍都有一個共識:那是一場保衛 國家的民族聖戰,是這個共識,支持了國軍抗戰八年。參加過這場聖戰的國軍,不免都會有一份榮耀感,少聰父親陳智將軍當然也不例外,他的上司白雨生司令稱讚他「正 直忠貞」。抗戰時期,國軍中有不少表現優秀的中級軍官,他們大都「正直忠貞」,要不然抗戰撐不了八年。以陳智將軍出身黃埔,學歷過人一等,戰後在軍中早該飛黃騰 達,可是不旋踵,國共內戰又爆發了,這次國軍大敗,失去大陸。幾百萬淪落在大陸的國軍官兵當然命運悲慘,六十萬東渡台灣的,除了少數,日子也並不好過。少聰父親 的情況更是特殊。1948年東北戰況吃緊,陳智將軍被派到瀋陽兵工廠當廠長,被共軍俘虜,後來千方百計逃出來,偷渡到台灣,哪曉得基隆一上岸便被特務人員抓了起 來,關進了警備司令部的大牢,原來他在東北的同僚誣陷他,告他是匪諜,若非老上司白雨生、馮庸二位將軍搭救,可能送命。自此後少聰父親雖然恢復軍職,而且升遷少 將,最後任職陸軍運輸學校校長,可是三年後,突然自動退役,黯然結束了一生軍職。據說被俘的紀錄如影隨形,一直跟著少聰父親,早該晉升中將,也因被虜事件受到阻 礙。我知道有些國軍中曾任師長、軍長的將官,因為被共軍俘虜過,在台灣「永不錄用」,潦倒以終。且不管個人事業的得失,像陳智將軍那一輩在台灣的國軍官兵,內心 深處,恐怕都有一股說不出口的鬱結、悲憤,大陸戰敗,打擊太過沉重,國軍內傷,難以復原,也無法痊癒。成王敗寇,連當年抗日的輝煌歷史也遭抹煞殆盡。中共至今還 不肯承認國軍領導抗戰,而在台灣自己的政府對這段悲壯歷史竟然也輕忽漠視,甚至扭曲。陳智將軍退役後,在台灣一直鬱鬱寡歡。 九○年代,陳家子女在美國早已成家立業,把父母接到美國,預備讓他們頤養天年。不幸母親一到西雅圖就病倒了。此後長達二十年,少聰父親全副精力都在照看妻子。少 聰與父親父女情深,父親的壯志未酬,一生委屈,晚年辛苦看在眼裡,痛在心中。這也是她這本書寫得最動人的地方。有一天少聰與父親到西雅圖外一個島嶼上,發現陳列 了一艘從中國蘇州運來的舢舨木舟,年邁的父親,用手撫摸船沿,喃喃自語,久久不捨離去,少聰驚覺原來老父對太平洋對面那片故土仍深懷眷戀之情,她感悟到父親久居 異國的失落寂寞。那時台灣已經開放探親,白髮蒼蒼的老兵們都擁回大陸各地的家鄉去覓找家人去了。少聰曾向父親提議,回鄉探親之旅,可是父親遲疑、猶豫,推說照顧 母親不便遠行。事實上近鄉情怯,中國大陸對陳智將軍來說恐怕也是一片傷心地。許多老兵探親回台灣大病一場,還有因此送命的例子。當年西南公路的運輸指揮官始終未 能返回他曾賣命保衛的那片國土上。 直到2004年,等到父母都過世後,陳家下一代,陳少聰與哥哥、弟弟,終於回到了他們原生的故鄉,像鮭魚和海燕一般,橫渡太平洋。首站回到浙江臨海,尋尋覓覓找 到他們童年住過的外婆家,五十多年後,老房子還在那裡,弟弟便在這間老屋裡出生的,他們進到屋中,庭中站著一個老年人,是他們幼年玩伴表弟小蘿蔔頭。於是記憶之 門便從這裡打開,陳少聰的「往事追憶錄」,從回憶她的母親──她心中的美女──開始,點點滴滴,一直到書末結束,這群「永遠的外鄉人」最後回到了他們父親陳智將 軍的老家山東,爬上泰山,到日觀峰上看到冉冉上升的朝陽,陳少聰拾起地上一把泥土,帶回西雅圖,撒在她父親的墓園上,心中告慰父親在天之靈,她代替他重返故鄉, 完成他自己始終未能達到的心願。 2010/11/12 聯合報白先勇 老 師 與 張 鳳 *** *** 李根芳~台灣師範大學翻譯所副教授 讀陳少聰《永遠的外鄉人》,忍不住幾度擲書拭淚。 或許是她的某些經驗感受,竟然與我數年前機緣巧合和 大陸上同父異母的兄姊重逢團聚有許多不謀而合之處, 因此特別心有所感。 這些年來,不少作家紛紛回首過往,以半世紀前因 國共爭戰而造成的失鄉漂流為題,為當時的驚心動魄與 迄今的失落飄零留下記錄。不同於其他回憶之作的是, 陳少聰以她的文學健筆,加上20多年擔任專業心理治療師 的敏銳剖析,刻畫了兩代人跨越三地、將他鄉變家鄉的 深情記事。 這部回憶錄從她與哥哥弟弟返回父母故鄉開始,不僅 是溯源之旅,更是她追尋自我認同、自我療傷的過程,從 母親故鄉浙江臨海、逃難避居到台灣淡水,之後再到美國 新大陸求學定居,她始終面臨著語言、行為與周遭格格不入 ,被視為「外」人的困窘。這種內/外、自我/他者的疏離, 透過陳少聰刻意地穿插了她與父母曾參與或熱愛的戲劇片段, 構築了一個由主觀參與者vs.客觀觀看者、主體建構者 (書寫敘事者)vs.客體被建構對象(父母生平與三地家園等) 交錯而成的世界,編織出台版的《鄉關何處》(薩伊德著) +《喜福會》(譚恩美著),成就出人生現實戲夢一場的悲喜劇。 見 2010-12-12 中國時報 右 起 張 鳳 ﹐ 陳少聰﹐ 周 欣 平 ~UCB柏 克 來 加 大 圖 書 館 副 館 長和 東 亞 圖 書 館 館 長 ﹐ 攝 於 趙 元 任 墨 寶 前 上 圖 ﹕ 右 起 陳少聰姐﹐張 鳳 ﹐ 李 渝姐歡聚 |
|
(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