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對我說,二重疏洪公園的油菜花,再過二星期就要大開了。從你家陽臺遠眺,依稀能看到一片淺黃色的花田,每天開車上班也會經過疏洪道,你看著花一天一天的長高,默默的記下花開的進展,再向我宣布花訊。
二星期後,我們依約來到疏洪公園,油菜花信守花期,果然綻開得極為燦爛,花田面積至少有幾百公頃,黃澄澄的花浪隨風搖曳、金波萬頃,彷彿一片金黃色的海洋。我快樂的像一隻蝴蝶,穿梭在花海裡,你看我如此快樂,也被我感染的揚起嘴角,笑了,我說美景還需有人分享,一個人的快樂不如二個人快樂。
台灣人愛賞花是出了名的,近年糧業署補助休耕農田種花,一來可當花肥,二來供遊客欣賞,不必出國不假外求,全台各地都看得到連綿無際的花海,就連水泥叢林的都市也有。那天我們在台北看完電影,上市民高架走到三重端再接上疏洪道,不到幾分鐘就親近這一片花海,輕輕鬆鬆享受半天的城市田園樂。
不只油菜花,這幾年,我們一次又一次來疏洪公園看花,看到各種不同花海的風情,其中有二次特別難忘的經驗。
94年4月的花海是由麥桿菊七種繽紛的顏色所形成。麥桿菊又稱蠟菊或不老菊,顧名思義就是不凋謝的花,因花苞的表層有層薄蠟,含水分極低,故能讓花朵的生命期持久,保存四五年都沒問題,我乍看她的第一眼,還以為是乾燥花呢。這麼特殊的花只看過一次,後來都不曾再見芳蹤,一直念念不忘她的美。麥桿菊的花語是「將永恆的記憶刻劃在心,永遠不變。」我想我是將她的美鏤刻在我心版上了。
另一次是93年7月1日,我們特別翹半天班,趕在颱風來臨前夕,去疏洪公園拜訪大黃波斯菊花海,清一色的菊黃,讓人領略什麼是單純唯一的美。那天的天氣極不穩定,忽晴忽雨,一會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睛,一會又被突如其來的雨淋濕了,但我們不在乎,二個半大不小的人,像孩子似的玩得很開心。翌日,敏督利颱風夾帶百年難逢的豪大雨橫掃台灣本土,一千六百毫米以上的降雨量在各地造成嚴重的災情,「七二水災」遂成為紀念不幸罹難者的代名詞。
風雨過後,你知道我惦記那片花海是否無恙,特地前去探視,早已是花落枝殘一片狼藉。我慶幸在花景最繁盛的時候,我們及時把握沒有錯過,同時也感到世事變化無常的惆悵。
「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攜手雨中看。」時光不停的流轉,四季不斷的遞嬗,你我的生命短暫如俄頃,怎經得起蹉跎與等待?
我熟練地在堤防上方的高樓大廈中,辨識你家的位置,想著你從自家陽臺遠眺這一片花海是什麼心情?是不是希望花兒快點長大,好帶我來看花?想當初你根本叫不出幾種花的名字,還把所有不認識的花一律叫做「圓仔花」,在我的薰陶之下,你已能輕易辨識許多花的種類,甚至更勝於藍,有時我說錯花名,會老實不客氣的糾正我。你自嘲已成為半個「花癡」。
我兀自笑著,你問我笑什麼?我說,你應該覺得慶幸,我是個容易滿足的女人,只要帶我來看花,不花錢就能讓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