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行記（十三）老外，光頭和行李． 

一早，我們告別古董飯店，搭H桑他們朋友的車直奔機場，上海是個國際都市，浦東機場裡散佈著各國老外，也不是什麼鮮事．衹不過排在我們前方的那群老外，特別引人注目．他們不管高矮胖瘦，長毛短毛，手上都拎著一袋江南著名的“蠶絲被”，想必也是被導遊帶到特約店“消費”的．江南絲織業發達，蠶絲被的確很搶手，H桑跟著少夫人團時，也湊熱鬧買了一條，衹不過要打包行李回台時，才發現塞不進行李箱，萬般無奈下，衹好下次再帶．然而她看到老外團的蠶絲被並無特別包裝，僅是五花大綁，就打算拎著上機，H桑倍感懊悔，早知道，她也拎在手上，管它難看不難看． 

今日登機的人依舊很多，登機室早巳坐滿，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偏遠的座位，可以坐下來歇腳．時間一到，大批旅客顧不得廣播的登機先後次序，爭先恐後地往登機口擠，以前我不知道大家在急什麼？後來發現早登機的人拿的報紙多，有的是專門想搶佔置物箱，反正各懷神胎．服務員忙著安撫人群，要大家就序，一陣混亂後，總算全部擠上了飛機． 

人們走空橋的腳步總是特別地快，腳步慢的老先生老太太衹好眼看旁人一一擦身而過，我跟在一位身著黑衣的亞洲男士的後面，算是登機人潮的後段，他走的急切，不瞄報紙，衹一心向前衝，一找到他的座位，黑衣男突然來個緊急煞車，差點讓我迎背撞上，他顧不得後面還有長串的人，逕行佔住走道，把手提包往置物艙塞，那個置物艙其實巳經滿了，但他不死心，使勁地用力塞．黑衣男停住不動塞行李，二邊的通道正好被它堵個正著，在他的前方有位光頭老外，本來要通行的，卻不得不杵在那兒瞪眼乾等． 

偏偏黑衣男的行李怎麼塞就是塞不進去，眼看前後塞人嚴重，黑衣男一時情急，把行李用力一推，說時遲那時快，行李不偏不倚“扣”地一聲砸到光頭老外的光腦袋上．光頭老外原本就不太歡喜，這下又被敲到頭，怒氣全寫在臉上．黑衣男驚見光頭老外，怒氣衝冠，急著賠不是，大腦來不及思考，脫口就說“Thank you very much!”黑衣男聲音宏亮，剎時語驚四座！ 

光頭老外雖沒頭髮，但鬍子可不少，他吹著鬍子瞪著藍眼，十分不悅，不怎麼領情．黑衣男頓時羞紅了臉，大家都以為他為自己的語誤感到難堪，豈料，急急讓路後，黑衣男又蹦出好幾句　”thank you ！ thank you ！．．”．光頭老外受到如此大禮，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摸頭就走．黑衣男驚魂未定地坐下，他的八方鄰座一時之間全噤若寒蟬，我也快步通過，不然很怕自己控制不了，噗嗤聲被他聽到． 

在大家都就定位後，飛機卻遲遲不起飛，也不知為哪般？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飛機才緩緩起步，由於飛機的延遲，直接影響到我們的轉機，等我們到香港機場時，轉機的飛機早巳完成登機，且離起飛不到十五分．香港機場是新機場，非常廣，登機匣口特別多，我們的匣口偏偏又是最遠的六十八匣口，我和H桑一出空橋，就開始狂奔，H桑還好，手上沒有蠶絲被，空手空腳，跑得飛快，而我還拖著一只行李箱，我的腳力原本就不好，又拖個重物，吾命苦矣！我們從第一號匣口起跑，要一直跑到底，漫漫長路，想起來就倍感艱辛． 

好幾次，都想停下來喘口氣，但一望手錶，時間刻刻逼近，還是咬牙繼續拔腿前進．我們一個匣口一個匣口地跑，跑了半天還衹到第十個，想到我們是六十八號，腿巳經先軟掉．一連串長跑後，終於抵達登機門，機組服務員早在那裡等候了，還說就差我們二個．在我和H桑登上飛機不久，艙門即關閉，此時才發現我的二腿，肌肉緊繃，幾乎抽筋． 

本以為趕上飛機，便天下太平，其實不然，我和H桑雖然趕上了飛機，但行李沒長腳，不能跟著跑，所以當我和H桑輕鬆自在地通關來到提行李處，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行李的踪影，等到所有的人都離去，才發現我們行李根本沒搭上飛機．機場人員要我們填單子，並保證會在行李到達時，派專車護送到家．爾後，我和H桑分道揚鑣，自行回家．直到晚上，行李真的送來了，然而我快步奔下樓時，所看到的卻是H桑的行李，此時此刻，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