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行記（八）Y君和小兒

在吳江生活花苑裡尚有一名甫到的女子，她挺著肚子帶著一名小兒，就稱她“Y君”吧！Y君看起來年紀尚輕，嫩白的皮膚，纖細的身影，若衹看背影，根本看不出是個身懷六甲的母親．她的小兒僅有二三歲大，長得白白嫩嫩和他的媽媽一個樣．

這一天H桑和我相約到市區逛逛，計劃去三四個地方，而Y君也想一同前往，她在此人生地不熟，渴望有伴同行．生活花苑每天都有固定的公家車前往吳江市、同里及蘇州．開往吳江市的大部份會停在“百潤發超市”，那是為了方便花苑裡那些少夫人們採買購物．車子每天在定點就位等候，而少夫人們早在那裡嘻笑談天了．H桑是個極易與人熟絡的人，初次見面，她就和眾少夫人哈拉起來，彷彿一見如故．

大家都上車，卻沒瞧見Y君，最後看她一手拎小兒一手提背包，匆匆奔來，她尚喘著氣，就得忙著幫小兒打點哄騙，小兒一上車東張西望外，還不時吵著要糖吃，Y君忙得片刻不得閒．小兒就坐在我前座，為了分擔Y君，我主動幫忙招呼小兒，逗他開心．Y君的行囊裡裝得全是小兒的奶瓶、果汁、尿布之類，心想她挺著肚子又帶著這麼小的幼兒出門實在很辛苦，然而從Y君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疲憊，女人衹要當了母親，不僅變得堅強，也偉大起來． 

眾夫人們提早在百潤發超市下車，她們一路上總是嘻嘻哈哈，鶯聲燕語，她們一下車，車裡頓時一片寧靜．我們則在市裡的步行街下站，步行街也算市裡有名的景點．小兒很是好奇，拉著Y君的手，跑東跑西，最後看到一處溜滑梯，小兒說什麼也要過去，Y君百哄不聽，衹好陪著小兒頂著太陽守在溜滑梯旁，我和H桑先到前頭等她，Y君很無奈，誰教小兒什麼不愛就愛溜滑梯． 

由於小兒走三步停二步，我們的行進速度比烏龜稍快些，好不容易來到一處商業廣場，那裡至少可以遮陽吹冷氣，所以我們進入廣場，看看有些什麼稀奇．這商場一樓是超市，二樓則為百貨．小兒見到超市甚為興奮，總想自行脫隊冒險，H桑幫忙推購物車，好讓Y君有餘力看緊小兒，小兒一奔跑，Y君就沒輒．於是我負責追小兒，小兒邊跑還會邊觸摸商品，我必須眼明手快，適時化解危機． 

小兒跑累了，吵著要Y君抱，H桑自告奮勇願擔負此“重任”，然而小兒就是不領情，小小年紀即巳懂得唯有媽媽才安全可靠．沒法子，Y君抱小兒，我和H桑衹好幫忙提東西．小兒的好奇心是永無止境的，當他看到廁所門未關時，一個箭步就衝進去，Y君怎麼拉他，小兒就是不願離開，還一直盯著裡面的“黄金”好奇地直問“那是什麼？” Y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小兒拖出來，自己一面作嘔一面幫小兒洗手． 

折騰了半天，我和H桑決定放棄原來的行程，就專心守著小兒好了，時至中午，還是找個地方用餐歇腳．小兒好動，傳統餐館恐怕不太適合，正好眼前出現個麥當勞，還有比這兒更好的嗎？麥當勞通常設有孩童玩耍區，裡面少不了溜滑梯．我們興沖沖地在櫃台點餐，端著餐盤就位時，才發現這兒的玩耍區正在維修．小兒才不管維不維修，他一見到裡面的溜滑梯就想鑽進去，Y君不時哄他，說著三歲小孩才會相信的話：“你跑進去，麥當勞叔叔會生氣”． 

我們三人用起餐來有點緊張兮兮，小兒的身手矯捷，一個不注意，他就不見了，後來果然在溜滑梯上看到他，他不僅自己溜得高興，還時時擺姿勢逗其它餐桌上的大姐姐們笑．那些大姐姐被小兒逗得合不攏嘴，連別桌的客人們也都把目光集中在小兒身上．小兒頓時成了麥當勞裡的大明星，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受到歡呼與矚目．Y君一時哭笑不得，她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來是尷尬還是高興？小兒受到觀眾的鼓勵，愈發賣勁，本來衹是動作逗趣點，後來乾脆表演起來，他一個人在溜滑梯前自編自導自演，偶爾還會停下來，接受眾人的喝采． 

好不容易連哄帶騙把他勸回來，等我們準備走出麥當勞時，那些大姐姐們還依依不捨向小兒道別，小兒受盡禮遇得到充份的光采後，心滿意足地踏出麥當勞．Y君有點不好意思，她覺得她和小兒會拖累我們，耽誤我們的行程，想自行回去．我和H桑笑著異口同聲說“大家一起回去吧！” Y君著實辛苦，挺著肚子還得看顧精力旺盛的小兒，我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帶著小兒獨自回去．

途中我們攔了一部計程車，直抵花苑，不知是否車子的搖晃有搖籃的作用，還是小兒真的累了，一上車不久，方才還動如脫兔的小兒隨即沉入夢鄉，我們三人也得到片刻的輕鬆．回到花苑，不知怎麼地，我竟然也感到疲累，足足飽眠一下午．待我起身在陽台舒展筋骨時，赫然又看見花苑小公園裡Y君和小兒在玩溜滑梯，小兒又生龍活虎了！Y君遠遠見著了我，她揮著手和我打招呼，Y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不過看到Y君和小兒，心裡有種莫名的感動；夕陽餘暉下，溜滑梯前，一位纖細的媽媽和一位活力充沛的小兒，好一幅溫馨母子圖，小兒的笑聲還迴盪在空氣裡．．．

－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