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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2/25 12:43:14瀏覽867|回應0|推薦9 | |
(一)勇於揭露黑暗面 文中指出,《新光日報》流於形式主義,對諸如失業等種種問題,光會發表社論,從未設法進一步協助解決,以總編輯陳立棟為首的報社同仁,對於一再報導社會性問題的黃佳英百般打壓,黃佳英則反駁:「有人害怕,好像報紙一說話,群眾就要出亂子。怕什麼?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教育和鬥爭的鍛鍊,群眾覺悟才不那麼低呢。」又說:「報紙應該說實話,要說實話,才有力量,群眾才愛看。」為了順利通過入黨審查,與黃佳英在同一報社服務的男友張野竟要她在編委會上公開承認自己的錯誤,這令她大失所望,乃與張野漸行漸遠。後來,報紙發行量降低,工作狂、黨性堅強、照章辦事的總編輯陳立棟飽受壓力,而開始以群眾立場思考的總編輯室主任馬文元、資深編輯曹夢飛等提出反省、檢討,其中又以記者林胖子的批評最深刻有力:「怎麼可以從黨性裏閹割戰鬥性、創造性呢?」雖然總編輯陳立棟終於退讓,改變心意,轉而贊成黃佳英入黨,結果當天的黨支部大會依然議而未決,讓眾人感到失望。像這樣的作品,毫不隱諱地批判黨的領導偏差,使劉賓雁被打成「右派」,下放勞改。 〈人妖之間〉報導黑龍江省賓縣一件以女幹部王守信為首的貪污集團之犯罪事實。王守信本只是燃料公司的小小收款員,文革期,緊跟毛主席司令部派來的楊政委,乃獲「特批」入黨,登上燃料公司經理、支部書記的高位,並兼任縣商業革委會副主任。賓縣不產煤,縣裏發展工業及百姓生活卻都需要煤,只是每縣所配發數量有限,為了弄到較多的煤炭,縣委放任王守信另找門路,她於是有恃無恐,把本應上繳國庫的現金截留下來,私設金庫,用以買通上級各單位幹部,彼此串通勾結,公然進行權力和財物的交換,一步步發展成為大貪污案。這般「合法掩護非法」的共犯結構之龐大及利益關係網絡之綿密,令人難以置信。 此案經工人劉長春、史懷亮一再提出檢舉,終於案發偵破,所逮捕人犯十名,全是中國共產黨黨員,足證許多人「入黨」不是為公而是為私,作者批評道:「共產黨管理一切,唯獨不管共產黨。」並且質問:「為什麼共產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的賓縣,這種人妖顛倒竟在『四人幫』垮台後將近三年的今天仍然繼續發生不得解決呢?」劉賓雁有感而發:如果使王守信貪污的那些社會條件依然存在,豈非「還有大大小小的王守信在各個角落繼續蛀蝕著社會主義,繼續腐蝕著黨的肌體而受不到無產階級專政的懲罰?」 此一作品也埋下了劉賓雁被開除黨籍的關鍵因素。〈第二種忠誠〉敘述陳世忠和倪育賢這兩人,出於對共產黨和人民的愛,眼見社會弊端之叢生實源自人禍,乃不顧個人安危,先後冒死上萬言書給黨中央。留學蘇俄的陳世忠向毛澤東提出諫言:「任何政黨或個人在漫長的歷史征途中犯這樣那樣的錯誤是不足為怪的,但是最危險最可怕的是中共中央至今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嚴重錯誤……(略)……你老人家實質上不允許別人批評你的缺點錯誤,對於稍為尖銳一些的原則性批評,馬上翻臉,進行殘酷鬥爭和打擊。這樣下去,誰還敢說真話呢?……(略)……我之所以認為對你的個人崇拜是我們黨和國家的最大禍害,完全是我根據客觀存在的殘酷現實,自己獨立思考得出的結論。」陳世忠認為,大家都在學習的「雷鋒」,其實有著致命的缺點──盲從,即「唯上級命令是從,從不知抵制上級的錯誤決定」。比陳世忠小八歲的倪育賢,也寫信給毛澤東和中央政治局,說:「中國苦就苦在沒有人敢講真話。大家怕死,都不講,中國就一天比一天危險,政治就一天比一天黑暗。」結果,二人因進諫而被打成「反革命」,落得判刑入獄;更諷刺的是,為鄧小平右傾翻案、積極奔走的倪育賢,在鄧小平獲得「平反」後,那些曾遭「四人幫」迫害的領導幹部竟把他當作死敵,使他險些被槍斃。 劉賓雁於故事結尾歸納出兩種忠誠,一種是任勞任怨、老實聽話、從無異議,通常不會招災惹禍,甚至還可以步步高升;然而像陳世忠與倪育賢身體力行的第二種忠誠,就不太招人喜歡,還得為此付出從自由、幸福直至生命這樣昂貴的代價。這怎不令人反思?只是以上的「提醒」,卻使得劉賓雁再度成為「毒草」,不見容於當權派,終致流亡國外。 雖然共產黨討厭他,但他終究受到中國老百姓、知識界,以及許多正義人士的尊敬,其所留下來深具批判性的報告文學作品,在在證明他做為知識份子的風骨,也足以讓所有華人永遠記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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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