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年七月底來美，上星期在北加州哥哥那兒做完父親過世一週年忌日（農曆），才又回到洛杉磯我的住處。可是因為台北家裡臨時有事必須趕回去處理，待了不到一星期，就又得匆匆搭機回台。

星期四，母親訂了機票的隔天，我和兒子同時感染stomach flu，發燒嘔吐，多虧了母親還在這兒幫忙照料，否則老公要同時照顧女兒和生病的妻兒，只怕自己也要倒下。昨晚，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我開車送母親到LAX搭機，母親一路上說的，不外是些「好好照顧自己，要注意飲食營養健康，記得要多運動」之類的話。母親的叮囑，三十多年來我是聽慣了的，只是在父親走了一年、如今又與母親分離在即之時聽來，格外令人覺得感傷...

班機是隔天凌晨一點二十分，我們抵達機場才晚上十點。辦完check-in，又陪母親到免稅店買了點她需要的物品，還不到十一點。原本我要陪母親多待一會兒，免得她自己一個人在機場等候多時無聊，但母親擔心我還未完全復原，還要在深夜開近一個小時的車回家，堅持要我先走。目送母親走進security check point，我頻頻揮手，母親也揮手--要我快點回家。

回到車上，在機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開在405公路上，眼前的前方車燈都暈開成一個個紅色的朦朧光影。想到母親已經六十歲了，還要這樣台灣、美國兩地來回奔波，我心裡就充滿不捨與愧疚。每次母親要來回之時，總會叨唸著整理行李多麻煩、搭長途飛機多疲累，回台灣要自己打掃久無人居的房子，來美國又得辛苦適應過於乾燥的加州氣候... 隨著年紀漸長，我也愈能瞭解母親的心情，如果不是因為對子女的牽掛，她又何需如此勞碌奔波？

手握著方向盤，母親臨行前的叮嚀還縈繞在我耳邊，那是永遠不會消失的牽掛，最後，變成女兒眼中淌下成串的眼淚... 我想，母親這時候也是默默的擦拭著眼角的淚吧？而母親的眼淚，也是女兒心中永遠不捨的牽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