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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冉冉秋光留不住
2022/11/01 08:01:06瀏覽765|回應4|推薦12

秋,《說文解字》,禾穀熟也。


我喜歡秋天,一如喜歡向晚。萬物肅殺、草木凋零前,正是橙黃橘綠;揮手白晝、告別天光之際,恰恰彩霞滿天。消逝,總有點不捨,抹不去淡淡憂傷,卻自有緩緩從容處,宜醉宜遊宜睡,最是迷人。


生長島嶼屬亞熱帶,四季不分明,尤其是北台灣。彷彿才作別燠熱悶溼的夏天,就迎來了細雨霏霏的冬季。記憶裡,艷陽天一把花陽傘,東北季風一吹,又是一柄大雨傘。心心念念著惱人的秋風,不肯錯過,卻每每擦身而過。少了驚蟄一聲百花盛開的雀躍,就沒了霜降時節山川寂寥之傷悲。秋水共長天一色,唯有在詩裡尋覓,夢中遐想。


秋天的邂逅


人生短短幾個秋,第一次與秋相遇,美利堅密西根州。世紀末的年華似水流,風一吹,捲起片片落葉。不是枯黃,暑氣尚未遠颺,仍沾著夏日的氣息,微微嫩黃。畫中女子,一頭濃密長髮,一條墨綠長裙,蹬著長筒馬靴,的、的、的地穿梭在陌生的國度、疏離的校園。你費力地想聽懂他們講的每一句話,艱難地想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大致說來,美國人有種天真式的可愛,他們習慣抱以友善的鼔勵與微笑。語言不是唯一的障礙,當初來乍到的興奮之情慢慢褪去,惱人的不是秋風,而是無處可訴說的孤寂。


一個傍晚,暮色漸濃,落葉蕭蕭下,墨西哥室友不在,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話筒的另一端,是一個同樣孤獨的靈魂。“我沒有朋友,我不認識任何一個人,我連室友都沒有。”這個來自黎巴嫩的年青男子,獨自啃嚙著荒涼和寂寞,終於受不了,拿起電話亂撥號,就是想找人說說話。聽他聲音裡滿是沮喪,甚至帶著哭腔,還真怕他一時想不開。助人為快樂之本,我在電話中陪了他一小段時間。幾個禮拜後,他很興奮地同我說,他找到室友、也有了朋友,陽光再度照耀,世界依然美好。他稱我為“the girl from Taiwan,”堅持要和我見面親自道謝。我喜歡含蓄蘊藉之美,喜歡留白。他卻誤以為我因長得太醜太自卑而推三阻四,其實是我擔心見了他本人,毀了想像。自忖雖非清秀佳人,還不至於太丟台灣女同胞的臉,拗不過,只好約在人來人往的活動中心見面。若照著好萊塢的套路公式走,接下來不就是一齣甜美浪漫喜劇?那是電影,我也不是三毛。沒有太多驚喜,也無所謂失望,就是兩個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文化的人,曾經相遇。萬千人群,多少人與你擦身而過,各人,終究有各人的路要走。


秋天的童話


秋風瑟瑟天氣涼,一走出Detroit Film Institute,冷得直打哆嗦。電影院離校園十幾分鐘腳程,算不上很安全的一段路。我一味疾走,想趕快進入校園,後頭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緊緊跟著我。著急的是,我走哪他也走哪。巧合,還是故意?我不敢回頭看,腳步卻再也無法加快。感覺無論我走得多快,那人就在一、兩步之遙。整條路上,只有我和他。終於進入校園了,一口氣鬆了下來,自然而然想把身後不知來自何方的神聖瞧個清楚,“It’s so cold.”這一望,套用古裝偶像劇的描述,絕對是個清秀俊雅的白面書生。只是手上沒有扇子,西裝口袋上別著一朵花。他叫大衛,長得活生生是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雕像走出來,連捲曲的頭髮都差相似。只是,添了點風霜。巧的是,他恰恰在西臘語系教書。整個人和氣質,都非常的西臘。寒風中,月光下,他說了一句如夢似幻的話,紳士優雅地將別在襟上的那朵花,送給了想像的佳人。


這麼好看的男子,這麼漂亮的身姿,就算不送花,也動人心。


“吾末見好德如好色者也,”美色,就是這麼誘惑人。


幾年時間,他就是我的西臘雕像,一個美的存在。但不是所有藝術品,都該落入尋常百姓家。有的就應該永遠供在美術館,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一旦墮入紅塵,變庸變凡俗。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校園裡的最大族群,當時屬印度裔無異。不能一竿子打翻一條船人,但他們在華人間,普遍評語不佳。優勢是團結、英語好、會說話,也可以說是巧言如簧或油嘴滑舌。或許是國情文化關係,有些印度男生一進了美國校園,彷彿活成了乾柴,亟於尋找任何一把能點燃他們的火。九月,甫開學,秋陽燦爛,我慣例地在下完課後走進圖書館。才在飲水機喝了幾口水,一抬頭,一個身材高瘦、眉清目秀的印度男生迫不及待地向我表白。大意是,他一看到我,就為我的美色絕倒,情不自禁地跟著我,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認識我,請我一定不能拒絕他。我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幸好水已喝下,這是從哪學來的唯美台詞?真該拍拍他的肩膀,“老兄,醒醒點,我們在大學校園,不是在演電影。”看在他算得上好看的份上,通了一次電話,約在校園見了一次面,話不投機半句多。當我在電話中拒絕再和他碰面時,他大有此生非卿不可、會一直等下去的態勢。真是能演會說,可惜,我清醒得很,沒時間,沒興緻。不到幾個星期,碰到他和一歐美女生並肩而行。我笑了笑,“good for you。”恭禧他,找到夢中的絕色美人和新獵物。


秋天的童話,不在男歡女愛,不在情意綿綿,而在密西根北邊,楓葉重重又叠叠。遠山近樹,一片灼灼然,造物主大筆一揮,黃金雨、紅葉風,恣意揮灑地燃燒。燃燒吧,秋裡一把火,燒得深紅出淺黃,無處竄。腳下落葉沙沙作響,閒雲潭影日悠悠,林子裡漾著秋的氣息。一入其境,人世間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秋天的果子


若是你到這英國小城來,一定要去 Common走一遭。 365公頃的園地,草原,溼地,湖泊,池塘,天鵝優雅,小松鼠蹦蹦跳,野鴨不成對成雙。八、九月,一場雨,幾陣風,秋意,就來了。樹上果子簌簌落,松子、粟子、橡果子,暢快又瀟灑。園裡長長兩排百年大橡樹,一開始結果子,處處果實壘壘,看得人好不心花怒放。最高興的莫過於溜來躥去的小松鼠,永遠不愁沒食物好過冬。


寶寶兩歲時,一顆橡果子就可以玩個十幾二十分鐘,真是甜。無非就是丟出去,再把它撿回來,再丟出去、撿回來。地上果子太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同一顆?寶寶不在意,媽咪也不留意。有一次,媽咪倒得留意了。也是寶寶兩、三歲時,撿了根小樹枝,玩得不亦樂乎,還珍而重之地說要帶回去。我把它放在推車底座,推著寶寶回去。推啊推地,樹枝不知何時悄悄溜走了。小孩子對玩具有時有種莫名的執著,怕她想玩時要不到而哭哭鬧鬧,就趕快從道旁隨便撿了根長短差相似的,等寶寶問起時就拿給她。寶寶看著手上的樹枝,轉來弄去,面露狐疑地問,這是剛才那根樹枝嗎?媽咪欺寶寶年紀小,自然一口咬定“是啊,是啊,就是這根啊。”等寶寶够大了,能理解了,媽咪拿出來說時不忘附上:小孩子還小時能騙盡量騙,這叫危險處理,等他們長大了,還能搬出來回味一番。

有時,媽咪也帶著寶寶撿橡果子,或在Common,或在大學校園。有雙喜臨門,有三顆永結同心,還撿過四美同歡。一大把一大把,揮來灑去,秋色,就是這麼富足豐饒。

寶寶未滿三歲就會騎腳踏車,不是天縱英明,是練出來的。未上小學前,媽咪幾乎天天帶她去Common 溜躂。從 Little Common 穿過地下道,才是別有洞天的 Common。那情景猶如《桃花源記》裡所述,“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捨船,從口入。…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芳草、綠樹、大草原,還有八棵高聳入雲的老松樹。一次,樹下走過時,一顆松子咚的一聲,恰好落在我面前。“空山松子落,幽人應未眠。”不禁向寶寶誇耀媽咪有多幸運,樹上的松子才會不偏不倚地來和我打招呼。寶寶似懂非懂,看媽咪高興,也笑得甜甜又開心。不幾天,寶寶停著小腳踏車在樹下等媽咪,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松子,咚咚咚地落在寶寶面前。這下,寶寶簡直雀躍興奮地炸開花。小嘴巴巴啦巴啦地,翻來覆去幾句話說不清。其實就是想說,上次一顆松子落在媽咪面前,媽咪就得意洋洋地炫耀個不停。你看,現在可是一顆接一顆松子落在寶寶面前,這才是真正的松子奇緣。從今以後,莫再和寶寶提你那一丁點的松子事。與寶寶相較,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小松鼠愛啃松子,媽咪和寶寶愛撿松子。松子,看著就是一種浪漫。漂亮的松子須形狀完好,色澤亮麗,彷彿染著一層秋色。寶寶開始對觸摸品嚐感興趣時,媽咪撿拾了不少松子,用洗碗精泡過洗過乾了之後,再拿給她玩,就不怕她往嘴裡放。隨著寶寶開始走路、會騎腳踏車,家裡的松子愈來愈多,總也捨不得丟掉這份浪漫。後來發現夏天花園裡蚊蠅擾人時,可把松子放在陶製花盆裡燒,就能把這些個不受歡迎的小生物驅逐出境。燒松子,像是浪漫,也像是不浪漫。

Common 裡還有好幾棵栗子樹,有一棵可說和寶寶一起抽高長大。寶寶還坐在推車時,栗子樹不過約三米。歲月逝,忽若飛,寶寶已亭亭玉立,栗子樹也長到十幾米了。有一天,寶寶和媽咪忽然發現,買菜路上一戶人家有一棵栗子樹,樹上果實豐碩,樹下這裡那裡,一顆顆晶瑩透亮的栗子。因是別人前院,就讓寶寶去敲敲門,問問可否進到院子裡撿栗子?主人欣然同意。撿了幾次後,他們乾脆把收集起來的栗子一大落一大落地堆在花壇上,讓我們方便拿,也供愛栗者隨意取。媽咪試了幾種烹煮方法,得出在栗子上頭切個十字,再隔水蒸,最是香糯甜口。是切個十字,不是劃個十字,挺費力的。週末,寶寶會一個個栗子切好十字後,請爸爸幫她放到鍋子裡蒸。一次,媽咪不知何故把寶寶駡哭了。寶寶坐在階梯上,梨花帶雨,怨而不怒地說,“寶寶明天不做 chestnuts 給媽咪吃了。”聽了,氣也消,心也軟了。那年,寶寶小四,還會委曲巴巴地說,“人家還是個小孩子。”現今,連稱 young lady也不行,得正名為 lady。直到小五、小六,都還會推著絨毛小動物,回家找“阿嬤,阿嬤。” 現今,只要不吼吼叫叫,就是人間好時節。

秋天留不住

小城的秋色,自然比不上密西根北邊的層層楓樹林。校園裡,小溪畔,仍有幾棵參天楓樹。風一吹,深紅淺黃紛紛下。小徑,流水,石階,草地上,舖著層層落葉。寶寶年幼時,喜歡把落葉往溪裡扔,稍大了,小手巧,會把花花草草斷枝殘葉做成藝術作品。一小片竹林子,竹節處那片片乾枯的葉子摘下來,巧手一折一弄,就是一葉扁舟,美極了。不記得那一年,或是媽咪突發奇想,或是在那讀到的情思,敎寶寶撿拾漂亮的葉子,放在一葉葉扁舟裡,讓它順水流。如此,來年的楓葉,就會一樣的漂亮。

白雲悠悠,溪水淙淙,帶走片片楓葉,也帶走當時年紀小。不知寶寶是否還記得這美麗的儀式?不能問,一問,不是她什麼都知道,就是沒興趣。天使的臉孔,魔鬼的氣場。童年會遠颺,青春的狂飇,年少的輕狂,終會慢慢沉澱。若人生如四季,寶寶正奼紫嫣紅,媽咪已是秋來秋去秋滿懷。美人會遲暮,楓葉綠了又轉紅,冉冉秋光,終是留不住。

 

李煜《謝新恩》

冉冉秋光留不住,滿階紅葉暮。

又是過重陽,臺榭登臨處,茱萸香墜。

紫菊氣,飄庭戶,晚煙籠細雨。

雍雍新雁咽寒聲,愁恨年年長相似。

劉禹錫《秋詞》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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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 Norton 黑幫哪裡黑?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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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3 00:05
您賞劇也入戲,攸關秦王政和燕太子丹的美談,以及您的睹劇同感,使我區區一介文友,快重翻刺客列傳、來安慰一下您。太史公是這麼寫的:「燕太子丹者,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與丹驩。」驩的意思是歡,互相友善,可能還一起郊遊宴飲。現化劇情,將這交情美化放大 … …,所以您請莫太傷感。🍄🪺🍂🍁
Sappho(bylimeichang) 於 2022-11-15 23:44 回覆:

先生快快重翻《刺客列傳》這一舉動以找安慰之詞,揉和了賈寶玉的靈魂、少年郎的心性、科學理工男的思維,sweet, sweet, sweet。

正史雖如此紀載,但正史並非親眼所見,即使親眼所見,亦可各自解讀。所以,我不反對在尊重史實的架構下,作出別出心裁的解讀。適巧,這所謂紀錄片的解讀,戳中了我的感性和理性。紅塵碌碌,眾多庸庸俗俗,現今,要看個真正的美女美男滌一下心靈,都難。我喜歡悲劇,喜歡悲劇英雄,喜歡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慷慨激昂。不管是太子丹還是秦王政,應該都已看到了寫好的結局,但都想憑一己之力,改變那可能無法改變的結局。丹想保燕國,政想保全丹。丹求政放他回去,他想要那微微的變數;政以為只有把丹留在秦國才能保他的命,是以說出:除非烏頭白、馬生角的話。也許政以後仍會殺了丹,但在此時此刻,政是在乎丹、想保全丹的。不能保全曾經的患難之交,這是政的悲劇。但相對於丹,政的悲劇個人徧向。丹的悲劇,則拉高了至時代、歷史的高度。他將自己的命運,與燕國牢牢地綁在一起,燕國弱,他也成了難有尊嚴的太子。他想挽回燕國的命運,其實也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縱有千艱萬難,丹還是迎了上去。與其苟且而生,不如死得尊嚴。生活其實很瑣碎,心靈上,渴望 something bigger than life. 我喜歡被感動,願意為之掉淚。 能夠被感動,心靈感到震撼,不也是一種幸福?有時候,一點點 melancholic 也不錯。

覺得島上好些高唱民主自由、愛台灣的人,其實腦子裡大約裝滿了權、錢、利益、黨爭、污穢,不少人應該很難被感動吧!說白了:麻木不仁。哈哈,扯遠了。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Sir Norton 黑幫哪裡黑?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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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0 12:36
秋天,少有人不見景生情,而您逮著的光影和速描的出框,相對於您前幾篇的發表,很像勇敢的跨出步步的心靈境域(多一步叫絆倒,一步加一步叫恰恰 -🤪),開曠了活絡清泉,更多新趣在跳躍,書草也自信到理所當然。🐿🍁🍂
Sappho(bylimeichang) 於 2022-11-11 06:36 回覆:

「我人蕩到有點過遠,重新爐灶有點過累。」

很欣賞曹孟德這幾句話: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壯闊、浪漫,雖不能至,但心嚮往之。

昨日無意間看了中國有關戰國的紀錄片,重新詮釋了秦王政和燕太子丹的愛恨情仇,大有別於我之前讀到的理所當然爾之解讀。戰國血性,澎湃激昂,看得我差點老淚縱橫。二人同在趙國當質子時,丹維護著政,二人有一段患難友誼。多年過去,政已是令六國不安的一代雄主霸主,丹,仍然只能在秦國當個質子。所謂高處不勝寒,政滿心歡喜地看著丹來到咸陽,他想共剪西窗燭說當年事,想丹與他一起完成霸業。丹有他的自卑,更有他的自傲,他的血,只能灑在燕國的土地上。當丹逃走時,政下令不必追,傷悲地說:丹,你我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這句話,太戳我了。多少人與人的感情,在歷史、時代的洪流中,猶如一粒細沙,只能被洪流衝著走。

丹為了救燕國,說服荊軻刺秦王。事敗後,政生氣地命令伐燕、拿丹的頭。但當燕使提著他的頭來見秦王時,政的反應是震驚、悲痛:誰殺了他?燕使說燕王以為太子丹得罪了秦王,命他以死謝罪。政:燕使,你也這麼認為嗎?

丹,也許是政畢生唯肝膽相照過的朋友啊。

Sappho(bylimeichang) 於 2022-11-11 05:46 回覆:

秋已盡,紅稀香少。冬也立過了,先生大約錯過了一鍋在家燉著噗滋噗滋響著的牛肉湯。我是一整個錯過,猛然間,才知道當天立冬。也算不上遲,我喜歡二十四節氣,但沒刻意放在心上。據說,如我這般,是有自閉光環之人。性格裡一些不同於一般人處,我想我應至少有自閉傾向。

還記得先生早先曾留言說欣賞我有「出格」之勇氣。乍一看,把出格當出櫃,當時心裡不免納悶一驚,我寫了什麼,為何讓人以為是同志?無貶義,只是,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之前還被當作是男生,有兩個老大不小(應該還是比我小)的男生以為是偷偷地說著我,其實系統設計讓我看到了他們的留言:

甲:老哥,莎佛是女的。

乙:女的?確定。

甲:千真萬確。我以前也以為他是男的。

乙:不可能吧!他的文章,沒半點女人味啊。

我一面看一面覺得實在太好笑了,最想問的是,何謂文章裡的女人味?但不想破壞他們的樂趣,假裝不知道,揭過去了。

Sappho(bylimeichang) 於 2022-11-11 06:00 回覆:

說到恰恰,《阿飛正傳》裡相當經典的一幕:浪子緒仔在室內,穿著白色汗衫、白色平口四角褲,獨自跳起了恰恰恰。那股自戀狂媚勁,張國榮拿揑得真是好。多一分,失諸娘騷,少一分,流於尷尬。我覺得這部電影,頗能體會理解張國榮的內心世界。吾亦將之寫入《告別的年代,恐美人之遲幕》一文。

放諸華人影壇,現今大約只有王一博能重新演繹緒仔:一隻還未飛就死了的小鳥。我很同情緒仔,同情《東邪西毒》裡的歐陽鋒,同情《春光乍洩》裡的何寶榮。他們的共同點是,在感情路上永遠失措、永遠不知珍惜、永遠在尋尋覓覓。他們外表華麗,但內心極度荒涼。

Sappho(bylimeichang) 於 2022-11-11 06:12 回覆:

卡拉馬助夫兄弟和罪與罰二書,應是譯筆不佳,當年看得我頭昏腦脹幾欲放棄,終於放棄了。人生嘛,錯過人,錯過風景,錯過書。錯過了,餘生不漫漫,無重拾機會。

近日偶讀寒山,這名字還是上世紀在美利堅聽一美國人提及。當時,還以為與北島同是當代。讀了十來首詩,流於淺白。我不反對淺白,但需有意境、韻味。寒山之詩,我沒咀嚼出來。不過,很是喜歡他隨時隨地將所思所想寫下來,寫在樹葉上、石頭上,寫在牆上。我一些雜七雜八的思緒,不足以成文,但不記下來,轉瞬成雲煙。哈哈,真地是年紀大了,易忘。


Sappho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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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5 09:32
先生的讚譽,我無語凝噎啊!哈,開開玩笑。您博學強記、中外文學知識之豐富,常令我驚嘆連連,實在不似個科學家,莫非走錯了行?陳之藩是喜歡過的作家,文筆情思雋永,但記憶最深的,仍是中學讀過的謝天和哲學家皇帝,還有失根的蘭花。大學時聽過他一場演講,對他最大印像是頭好大。他介紹了1984這本書,書也讀了,然後、然後,男女主角互相背叛了。最後,還有一滴淚。

Sir Norton 黑幫哪裡黑?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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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3 13:01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

讀取您的景深境遠,並情優懷敞,文心趣思的極至,使彷彿回到民初「新月」的盛世,趙元任、楊步偉、徐志摩、胡適、劉半農等人的創作新潮,隔世代輝映光大。這般的散文,當今一絕,涼起湖濱散記的清秋,掏掬劍河倒影的露秋。 🦄
Sappho(bylimeichang) 於 2022-11-05 09:34 回覆:

先生的讚譽,我無語凝噎啊!哈,開開玩笑。您博學強記、中外文學知識之豐富,常令我驚嘆連連,實在不似個科學家,莫非走錯了行?陳之藩是喜歡過的作家,文筆情思雋永,但記憶最深的,仍是中學讀過的謝天和哲學家皇帝,還有失根的蘭花。大學時聽過他一場演講,對他最大印像是頭好大。他介紹了1984這本書,書也讀了,然後、然後,男女主角互相背叛了。最後,還有一滴淚。

哈,不知第幾次了。要回覆,結果變成寫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