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

每 天，下班回到家門口時，總是習慣地把把腳踏車鈴掀幾下，讓它發出噹噹的響聲，我那剛滿二週歲的大女兒立雯就會在屋子裡喊「爸爸回來了」，然後走到門邊，伸 出小腦袋張望，我一叫她的名字，她就「嘻嘻嘻」的躲進屋裡去，想跑給我追。無論工作多麼辛苦，一看到她天真無邪的笑容，疲勞不覺已消失了一大半。

立 雯雖小小的年紀，卻調皮又可愛，有時候真令人啼笑皆非。當她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很喜歡看電視廣告，尤其是那些比較新奇、突出的鏡頭，硬是看得目不轉睛。 現在每天晚上吃過飯之後，就拉著我的手或是他小姑姑的手，吵著要看華視的卡通世界「小蜜蜂」影集，在影片中有一些面目猙獰的昆蟲，她看到了就會「哎喲！唉 喲！」好興奮的叫個不停，小蜜蜂在喊它的媽媽，她也大聲的叫「媽媽，媽媽」；節目播完了，她還意猶未盡的說「哇！沒有了，沒有了」。她更喜歡看動物，一些 家禽走獸如馬、狗、豬、貓、牛、雞、鴨、小鳥等等，一看到了就能唸出牠們的名字。

她的摹仿性極高，有一次，看到石松在某一廣告影片中有向人拋白眼的鏡頭，因此就學會了翻白眼；看到李隆華廣告某一飲料，其中有一邊烤肉一邊搖著腦袋唱歌的畫面，她就學到了，每次當那段廣告片出現的時候，也跟著搖頭晃腦。

看到歌星們唱唱跳跳，她也跟著雙手亂比亂擺，雙腳亂蹦亂跳，小屁股扭呀扭的，滑稽的動作真令人捧腹。看到黑皮哈酥的廣告，她嘴裡就「香酥酥，香酥酥！」的直唸，看到大同產品的「大同大同服務好：：」，她也在「大同大同」的亂叫一起。

    她姑姑在寫作業的時候，她也吵著要一本簿子、一枝筆，自己去搬二張小椅子，將其中一張權充桌子，開始在上面「鬼畫符」，嘴裡唸唸有詞，到底在唸些什麼？也沒有人能夠聽得懂。

每餐開飯前，我們總是教他請家父、家母吃飯，她就以含糊不清的口語叫著「阿東（公）飯哦！阿媽（祖母）飯哦！阿姑飯哦！」到了飯桌，她也急著拿了一個塑膠碗、一支湯匙，要了些湯啦、蔬菜等，吃得煞有其事；她總是喜歡吃青菜、水果，對於肉類卻毫無興趣，真怪。

    有時候看到家父拿著工具，釘些日用器具，她也拿了一把小鐵鎚，拿了根鐵釘，在木板上猛敲猛打，其樂融融，結果一不小心敲到手指頭，於是哇哇直哭，隔了不到半分鐘，又嘻笑自如，照敲不誤。

    當 她開始調皮的時候，可真煩人，在屋子裡翻箱倒篋，攀上爬下的，她姑姑的書包，自己的玩具，家父的工具箱，她全照搬不誤，弄得整個客廳亂七八糟，像個垃圾堆 似的，被他母親罵了，她卻翻臉不認人，反以一句「臭媽媽」，真使人好氣又好笑。有時候真慘，一會兒吵著要喝牛奶，一會児要餅乾，一下子又要人抱她，她母親 被纒得不耐煩，想伸手打他幾下，她卻有先見之明而賴著直叫媽媽，有時候乾脆來個先聲奪人，「哇！」的一聲雷雨交加，終於使人心軟而屈服。

    有時候看到美麗的花朵，想伸手去折，我告訴她不要摘花，她就說：「花香香，爸爸的，爸爸打打。」然後用手背揉著雙眼，哇哇的裝哭，意思就是說摘花的話，會被爸爸打得哇哇大哭。

    有一次，坐在我腳踏車的後座，不小心被輪子擦破皮，事後我們問她：「你的腳為什麼痛痛？」

    「阿姑抱，坐爸爸阿馬（鐵馬）絞到。」

    「你以後還敢不敢坐阿馬？」

    「不要啦。」

    每天早上一醒來，他就大叫「爸爸」或「媽媽」，我們得趕緊替她穿好衣服，再抱她起床，不然的話她就會自己溜下床。

    我要上班的時候，就向她說：「跟爸爸說再見！」她就舉起小手揮幾下說：「爸爸再見！」然後把手放到嘴邊一吻說：「拜一下。」

    一晃之間，小雯已經二週歲了，她是個令人心煩而又忘憂的小女孩，誰看到她，誰都會喜歡。

    不管是男孩子還或女孩子都好，一個家庭中有一位天真活潑的小孩子點綴的話，生活上必能增加許多樂趣。

    （六十五年三月二日寫于大女兒二週歲生日前夕）

    【附記：此女在二十一歲那年已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