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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20 03:51:03瀏覽148|回應0|推薦2 | |
【多元語言環境對小說創作的重要性】 作者楊依射 我不會講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方言。 但是, 我絕對大力讚揚多元方言文化! 語言是文化 的根基,一種語言,就是一種文化 在歷史演 進過程中所產生精練而出的結晶。 聆聽一種 語言,不只能夠傳情達意,更能從饒 富韻味 的音節、發聲中聽見一種民俗的靈魂, 使用 不同語言的人,會有不同的天賦性格與價 值 觀,即使是後天學習的外語,如果每天大量 使用,時日一久,本身的個性也會多少受其 影 響而有所轉變。因為不同的語言中蘊藏著 不同 的思考邏輯,不論是文法結構、音韻聲 腔、慣 用的措辭風格,是否幽默?凶悍?圓 融?柔弱? 還是一板一眼?再再都會顯示於 每一種不同的語 言當中。一種語言,就是一 種民俗文化的歷史寶 庫,是比任何有形的歷 史文物都更為重要、絕對 不能丟失的無價之 寶。 我曾經在搬家的時候遇到彼此之間狂講布農 語的 搬家工人兄弟檔,聽了一整個下午的布 農語之後, 心靈深處大受震撼,雖然完全聽 不懂內容,但可 以明確感受到布農語與中文 (漢語)之間有著徹 底不同的邏輯,這個第 一次聽見的語言是如此的 渾圓、活潑、充滿 力量、且直觀而純情!有如熱 情的陽光瞬間 灑滿大地。 日後每次一想到這個聲 腔,都會 忍不住露出笑容,覺得心中暖暖的,真 是令 人大飽耳福的語言!我對原民語言沒有太多 研究,布農語在台灣原住民語言當中好像不 算很 主流?(可能因為還沒有人替它拍成電 影的緣故 ?)不過我打從心底慶幸與崇敬依 然堅持說著這 種美好語言的布農族人!請一 定要一直說下去, 並且要說給很多人聽喔! 大學時首次來到中部求學,對台語一竅不通 的我, 頗有語言隔閡之感。剛開始只覺得台 語近距離聽起 來有夠嗆辣,非常適合用來殺 價的感覺!但是和來 自台南與高雄的室友同 居一年之後,終於被我偷偷 發現了台語的 「真面目」! 雖然純屬個人感受,但我認為 台語是一種「臉皮很 薄」的語言,音調清新 婉約,十足感性,明明非常 溫柔卻又極愛逞 強,因此時常變成「刀子嘴豆腐 心」的狀態 ,令人愛憐!後來迷上江蕙的歌,一 曲曲盯 著歌詞仔細聆聽欣賞,更讓我全心全意的感 受到台語真的是「非常女性化」的語言!其 情感細 緻之處,大概全天下無語能出其右。 順帶一題,我最喜歡的江蕙竟然是空笑夢! 當她 狠狠唱出劈頭那句「恨世間~」時, 吼那真是有夠 恨的,不過一刀切下去之後 隨即的「愛情啊~」, 不覺得豆腐心又通 通都跑出來了嗎?我覺得這首歌 很像二十 年前口味的臭豆腐,外皮真的有夠刺鼻, 不過咬下去之後又幼咪滑嫩,那個口感跟 香味真是 超過癮!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 臭豆腐其實一點都 不臭了,有時口味甚至 還是甜的,反而不像台語而 比較像台灣國 語了。 從中學時代開始就很喜歡粵語歌曲和香港 電影,覺 得粵語的韻味在於其強悍、高傲 、又富含幽默感, 尤其是張學友在唱雪狼 湖的時候,那部作品真是把 粵語所有美好 之處表現得淋漓盡致,非常揪心啊! 每天 睡前一遍一遍聽害我常常睡不著啊!我也 喜歡 梅艷芳在電影裡說粵語的方式,高雅 與幽默之下, 渾身傲骨!美得令人心碎。 我覺得對自己自信心不夠的人大概很難學習 出粵語 的聲腔,因為粵語真的非常強勢, 對於每天聽慣台 語和每天說著台灣國語的 我而言,有著無限的魅力。 回來說寫作的 事情。 就像音樂家橋本一子說過:「不只 是音樂,我對"聲 音"也很感興趣!」一樣 ,每當要寫新的小說,構築 新角色時,我 會先想像故事發生的環境背景,角色 可能 使用的語言,再依照其可能的特性來思考角 色 本身的價值觀與性格。例如米斯帝說的 是「捷魯歐 語」,雖然實際上並不存在這 種語言,但基於地理位 置和歷史演進的考 量,我設定它是一種「接近東歐 語系的中 東語言」,可能有著優雅的發音,溫暖的聲 腔,與平滑隨性的節奏。而說著這種語言的 米斯帝, 當然是「語如其人」,是世界之魂 五部曲當中我最喜 歡的一個角色。另外,世 界之魂裡創立宵特的拉坎、 和繼承紐賽納協 會的法伊也都是捷魯歐人,我讓他 們依照 「捷魯歐語」的特性發展出各自的人格,在 我心裡,這兩人和米斯帝一樣有著「捷魯歐 式」的 魅力!而宵特之中,更是不同語系的 大匯集--愛 斯達是西非人,莉奧的母語很 可能是俄語,奇絲八 成說著紐約腔調的英語 ,科西嘉則兼具北非與南歐 的迦太基風情等 等,多元的語言與聲腔融合出《世 界之魂》 這部如彩虹般多彩的故事,讓我對語言的 魅 力深感懾服,也充滿感動! 《漂流戰記》是 我的第一本小說,當時為了想傳達 出「充滿 距離感的詩意情懷」,我總是想像蜜莉安用 電影時時刻刻中妮可基嫚的吳爾芙式英語腔 調說著 魔戒中麗芙泰勒的唯美精靈語,總之 就是要浪漫到 一個不行!而寫《微物樂園》 時由於採用的是古典 歐美文學形式來創作, 而「微物城」設定上也算是 來自歐洲的移民 都市,因此我相信希洛、辛耶特、 優吉妮等 人必然渾身洋溢著《小婦人》或《艾瑪》 那 樣的氛圍,口中說著典雅而踏實的語言,在 平凡 之中創造出不凡的人生。而貫穿《微物 樂園》、《戮》 、《帝國本能》三部作品的 希洛,也正印證出了如斯 性格,成為令我感 到自豪的出色角色。 語言是文化的根基,更 是文明的結晶,用著不同的 語言與人溝通之 時,心靈無限自由。 近來歐洲各國 飽受中東戰亂帶來的難民潮之 苦,在多數歐盟國家 對難民或外國移民抱持 保留甚至負面態度的情勢下 ,唯有德國幾乎 可以說是異想天開的決定無條件且 無上限接 受與照顧難民。說實話,和支持這項政策 的 多數德國人相比,我似乎更能理解每逢星期 一夜 晚便聚集於柏林街頭遊行抗議的極右派 民眾的感受。 因為這實在是個太過度浪漫、 太華格納風格的理想! 「當一個德國人獨處的時候,大家都是布拉 姆斯。 但是當一群德國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 ,人人都變成 了華格納。」彷彿印證著這句 話般,凡事講求實際 的德國人,為何會贊 同如此瘋狂的政策呢?除了沉 重的歷史情節 影響之外,一位德國外交官在受訪時 給出了 答案:「二十年前,柏林是個灰暗的城市, 然而現在走在柏林的街頭,可以看見洋溢著 各種不 同民族風情的商店,這裡變得比以前 有活力,我們 變得更多元,我認為我們變得 比以前更好了!」 他並且強調,容納多元文 化是使國家富強的基本條 件,多元文化能為 社會提供不同層面的生產力, 使社會更加健 康。 儘管這依然是充滿理想的外交詞句,但也不 禁令 我思考,是否身處21世紀的人們,已 經有足夠 的智慧與勇氣,能在不同的信仰、 語言、價值觀 、與利益衝突之間,共同尋求 出一條海納百川的 永恆盛世之道呢?要向下 沉淪,何其容易。追尋 至高理念之途,又何 其苦痛。然而時至今日,如 果世上還有人認 為「禁語方言」是可行的,是 「統治」的必 要之惡,甚至意欲消滅非己族類之 多元文化 的未來與可能性,那麼,身為一個個人, 我 會在心裡嘲笑牠。身為一個小說家,我會在 虛構 的情節裡作弄鄙視牠。而身為一個文學 創作者,我 必持筆為劍,振詞以伐之。 方言不現於文字,比任何一種能以文字保存的 語言 都更為脆弱、容易流失,是語言寶庫中之 珍稀。不 論再有多少困難,都應該積極使用, 使其活躍傳承 ,確保社會的多元性。不論對於 個人、族群、社會 、甚至全體人類而言,都是 福祉。當然對於小說家 而言更是大大的福祉! 以此為念,身體力行,多多 益善。而如果這個 世界變得只能有一種語言,一種 聲腔,一種想 法,一種主張,甚至只能有一種感受 ……不要 說小說家活不活得下去了,朽木居高樑, 就算 是宗廟也必然傾頹,何需地動山搖呢。 圖/文/楊依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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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