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對古今中外的歷史蠻有興趣的,其中又對於中國近代史那悲壯的一頁深感濃厚的興趣。不過中學時期對於中國的近代史已有某種程度的了解,當然在執政當局的編排下或許有些地方欠公允或有些失真,以致真象不易看出或是焦點被模糊化。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同樣地,讀書人應該在不疑它處有疑,如此才能夠避免被誤導或是被蒙蔽了,更不會人云亦云。身為知識青年就應該有理性的思維,更應該要有提出合理懷疑的勇氣,不應照單全收,否則與鄉愿又有何不同呢。
然而,身為台灣人卻無法充份了解生於斯,長於斯的這塊土地,這對於以知識份子自許的我而言,無疑是一大諷刺。回顧中小學的歷史教育,無不對於中國的歷史詳加敘述,然而對於台灣本土的歷史卻沒有完整而詳細的介紹。小時候,心地單純不會覺得奇怪,然而隨著知識的啟蒙和智慧的萌芽,逐漸對歷史教育產生合理的懷疑。漸漸地,不再輕易相信歷史課本上所說的,諸如造神運動(朔造偉大的領袖神話)或是捏造歷史(如吳鳳捨身取義的故事)等等,對於一些刻意淡化或是隻字不提的歷史事件反而會引起我的注意,並去思考它的合理性與否。
從高中時代起,對於師長上課所傳授的知識或個人的看法,有時候不見得會全盤接受,因此對於某些地方我會提出我的質疑與看法,藉由充份討論的過程中,往往更能清楚看清真象或是得到較合理的說法。在某些政治考量下,執政當局為了推行“愚民政策”,因此很多歷史事件都被刻意“隱瞞”,很多史實也都被扭曲或被捏造,臺灣的老百姓經過這樣一段坎坷的歲月,終於在解嚴之後得已“發現”歷史的真象,想不到這一段路竟是如此的漫長與艱辛。
不崇拜政治圖騰,不輕易相信“所謂的權威”,或許是我的個人特質之一。我總覺得政治和歷史是不容易分開的,就像前朝滅亡後其史實是由新的朝代所寫,這樣的歷史記載其中一定包含了許多的政治因素。會揚名千古亦或遺臭萬年,或多或少也融入了史家個人的主觀意識,其淡化處理或刻意醜化所產生的效應可就影響深遠了。因此,更不用說有政治意圖下的史實了。
從大一時代起,我就蠻喜歡學校的通識課程,其中文史哲三類是我最有興趣的。也遇過許多很好的老師,真慶幸自己的運氣很好。在求學的生涯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震撼是在初次上某位老師的課時,這種感覺不是外在的因素,而是我從老師的眼神中看到知識份子的良知和希望;我從老師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那股熱忱和所釋放出的能量,這股能量讓我深深覺得知識的魅力是令人著迷的。在精彩的授課過程中,深深感受到老師在慷慨激昂之餘仍保有理性冷靜的思維,這一點是學生最為佩服與欣賞之一。
在每次的課程裡都有不同的收穫與體會,其中我感受較深的有許多,諸如:歷史?誰的歷史?記錄誰的歷史?究竟以什麼樣的立場來定義歷史呢?以前雖然知道臺灣史是應以台灣有人類活動的文明開始紀錄,可惜對於台灣的歷史應如何去看待卻沒有很深刻的體悟。但是,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以漢人為思考中心的窠臼,殊不知自己在潛意識裡已忽略了重要的精神。在這次課堂中,我終於首次感受到研究歷史應該要有「宏觀」的精神和「豁達」的胸襟,漢人以往用自己的立場去敘述所謂的歷史,此刻,我心中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
而在討論十三行遺址的課程裡,我也得到不少啟示和收穫。其中「搶救」文化遺址的過程令人為之動容,如果沒有那些人的奔相走告,努力搶救文化遺址,相信我們又喪失了一部份寶貴的文化資產,對於活在地層裡的歷史而言又被迫消失了一段文明。對於這次的課程讓我強烈覺得執政高層應要有宏觀的遠見,否則許多文化資產就在轉眼間消失匿跡了,要救也救不回來了。這個事件更提醒我們應該勇敢的站出來,把所謂沉默的聲音給吶喊出來,有時候輿論和民意能讓執政當局重新省思,讓執政當局做出較適當的決策。此外,文化與經濟發展衝突時所產生的重大影響實在不可輕忽。
在南島語系的課程裡,針對臺灣和東南亞國家做了一些比較,以前都沒有想過「政治組織化與宗教信仰會對於一個國家境內的種族地位產生重大影響」。臺灣的原住民由於早期沒有較規模的政治組織與宗教信仰,導致與華人相較之下很快形成以漢人地位為主的社會,但是東南亞的國家就不太一樣了,華人在他們的社會裡並非是居主要地位,原因是當華人入侵或遷移此地時,當地的原住民已經有規模的政治組織與宗教信仰,因此他們的政治力較強大,也較有力量去抵禦外來種族的入侵。因為信仰而產生力量,也因為共同的信仰而產生共同宗旨的組織,因而有較規模的政治組織。關於這個研究的論點,觸發了自己以往未想過的許多想法。
為什麼許多人對於臺灣本土的歷史沒有太大的感覺呢?究竟是貴遠賤近呢?還是尊古卑今?還是在舊政府時代的種種限制壓迫下,導致許多人對於本身的文化失去了應有的認識亦或鄙視自己的文化呢?我想,這是個值得好好思考的問題。
歷史可恕不可忘,無論如何,我們在重新審視歷史事件的同時,應該避免犯下同樣的錯誤,在激情或悲慟之餘仍須理性思考;在探討歷史朔源的同時,我們應該具有寬闊的胸襟與客觀的立場去定義歷史。如此,這樣所謂的歷史才能較具備完整性與客觀性。
----- 一篇多年前學生時代的文章,隻字未刪地保留了當年的想法與原貌 ----
幾年後再好好審視自己一番,是否還保有學生時代的理想與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