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頂級學術資源+大中華圈商業菁英=中國EMBA
你想去唸EMBA嗎?現在全球最火紅的EMBA,不在紐約、倫敦或芝加哥,更不是台灣的政大或台大,現在全世界的商業菁英最想唸的EMBA,就在中國——位在北京的清華和北大,或者上海的中歐和復旦。 《數位時代雙週》 張殿文
你想去唸EMBA嗎?現在全球最火紅的EMBA,不在紐約、倫敦或芝加哥,更不是台灣的政大或台大,現在全世界的商業菁英最想唸的EMBA,就在中國——位在北京的清華和北大,或者上海的中歐和復旦。1997年,大陸和台灣同時開始發展EMBA課程,八年之後大陸EMBA不但擠上全球排名,收費以百萬新台幣計,歐美企管大師也紛紛爭相進駐大陸名校,連台灣經理人也寧可飛到彼岸上課。
當中國經濟火紅發展之際,政府鼓勵學校開辦EMBA,國際名校爭先投入資源,「美國發展成為管理學的根基,歐洲只能跟隨,但是中國卻有可能重新改寫管理學的規則。」2005年夏天,《數位時代雙週》特別深入中國,造訪大陸EMBA四大名校,看看中國EMBA如何結合西方頂級學術資源和大中華圈商業菁英,在中國經濟熱的浪潮下,創造出驚人的教育商機。
一群中年男子們叼著香煙在北大光華管理學院的走廊上聊天。他們不是教授,更不是校工,離走廊不遠處有好幾台黑頭車成排等著,他們聲音宏亮,各自操著各省鄉音,個個都是「總」字輩人物,他們都是EMBA學生。
「啊!台灣來的記者啊,台灣的MSN也歸我管呢!」年紀不到四十歲的微軟MSN大中華區總裁羅川爽直地說。這群EMBA學生,讓全球企管教育大師們湧向中國,從哈佛、耶魯、麻省理工、史丹佛等不遠而來,連高盛集團執行長約翰.桑頓(John Thornton)一退休,也趕來授課,因為他們都知道中國EMBA將改寫管理教育的發展,這批EMBA,未來甚至影響整個中國經濟的發展。
二○○五年一月,英國︽金融時報》(FT)發表了最新的全球最佳商學院EMBA排名,位於上海的中歐管理學院(CEIBS)高居二十二名,不但是亞洲第一,也是史上入選前五十名中最年輕的商學院。
國家投入並且國際注目
中歐管理學院EMBA執行長梁能,擁有美國印地安納大學的終身教職,他曾在賓州大學華頓學院教書,直接促成了中歐和華頓的正式結盟,「我們的EMBA學生,每年可以和華頓學生一起討論案例,打散開來做個案研究,這點亞洲沒有幾個學校做得到吧!」梁能自豪地站在貝聿銘建築師事務所設計的校園說。
中歐管理學院的「國際化血統」,其實是來自「歐盟」的背景。一九九四年歐盟決定和中國政府加強合作,第一個項目就是在中國成立世界級的商學院,所以每當歐洲政要,從德國總理到西班牙皇室,只要去中國訪問,其中一定會到中歐停留。
這種「國家級」的宏觀視野不只中歐才有,像是在清華大學的EMBA課堂裡,隨時討論的就是「國家級戰略層次」問題,像是中國核工業集團執行長康日新,等於是台灣台電的董事長,他就會在課堂上和大師級的老師討論中國能源自主性的問題,包括他的公司要不要造核子潛艇。
學生來自大中華經濟圈
「在這裡當老師真的很過癮!」清大教授寧向東說。他是聯想集團中國區總裁劉軍的論文指導教授,也是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
中國EMBA火紅,其實就是中國企業領導人企圖回頭彌補過去「機遇式的成長」的一種「再造」,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種「再造」工程,很可能直接改寫全球遊戲規則:不管是學術界還是產業界。
就「產業界」來說,中國EMBA就是一張經驗豐富、又開始接觸「現代管理學」訓練的「新人脈網」。這種變化,台灣人也感受到了,在中國四大名校中至少台灣人約占到八%到十二%不等。「我不全在上海,是有課才飛過來唸的,」一名在中歐管理學院唸書的香港上市台資公司主管說。
飛機票對這些EMBA學生來說,只是「小錢」。像復旦大學的EMBA供不應求,復旦在二○○五年宣布調整學費,將原來與華盛頓大學奧林商學院合辦的EMBA項目費用,由三十萬人民幣提高到三十三萬元,等於是近一百五十萬新台幣。連上海交大的學費,也增加到二十三.八萬元。而上海交大第一屆EMBA招收的三百名學員中就有將近十分之一是台港學員,其中有二十六名台灣學員、二名香港學員,他們大多來自上海和昆山。
「中國EMBA最大的優勢,就是市場!」政大EMBA執行長張士傑說。所謂「市場」,首先是「就業的市場」。九月二十五日的︽亞洲華爾街日報》也指出,即使中國大陸已有九十五所學校開辦MBA項目,明年將培養出一.二萬名學生,但是相對於中國經濟急速發展,使中國大陸對於高素質管理人才的需求不斷增加。特別是掌握中國經濟命脈一半命運的國營企業,在轉向市場化經營的過渡期中,缺乏中高層經營能力的主管,將日益嚴重。
中國亟需大量管理人才
二○○四年麥肯錫的報告就指出,未來十五年,光是有意願向海外擴張的中國大陸企業,就需要七.五萬名有經驗的管理人才,才能保持他們的持續發展。麥肯錫這樣的預測,尚不包括外國公司在大陸發展和投資所需要的人才。
「跨國公司進入中國巿場,可能一下就要在中國開十多個分公司,這種規模很驚人,」張士傑也指出,光是眼前,中國就有它的迫切性,二○○七年之前,中國要達到對外開放金融服務業的目標,即需要金融相關管理人才。
一九九一年中國才正式開放MBA項目,當年只有九所學校及八十六名畢業生。之後因應「市場需要」,各校爭相開課,但根本沒有這麼多師資,二○○○年開始出現「MBA氾濫現象」,指的就是「人多卻不好辦事」,也讓許多公司發現,用有經驗的人進修,EMBA比MBA還管用,這也是最快的方式。另一方面,也是由於中國崛起,這樣的「市場」讓國外一流名校的「全球化」有了出路,爭相和中國大學取得「正式關係」,直接和大陸大學合作。像二○○四年光是中外合作的MBA就已有六十多件,而中國允許國外大學來中國直接推出課程的,也有二十多件。
案例研究是每個學校重點
「如果中國問題,是世界經濟的問題,那麼我們現在探討的,就是世界性的問題。」像中歐EMBA執行長梁能,就是放棄國外教學的機會回到中國。當一批有理想的學者回來投入中國快速的發展時,學術和實務的合流,讓中國EMBA教育快速重新起飛。
中國其實是到一九九七年才開放EMBA,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拔得了頭籌。而台灣大學也是在這一年,正式召開EMBA項目,從政大企家班到EMBA,台灣、中國一起開始。學生的訴求也幾乎一樣,學校提供了更高層次交流的平台,學員能夠與國際大師級教授、企業巨頭老總、政府官員對話,可在知名企業中考察學習等等。據復旦對首期EMBA學員「學習目的」調查顯示,他們主要的學習目的有四個:系統地學習管理學知識,提高管理能力;建立全新的人際網絡,擴大自己的交際人脈;完善知識結構,拓寬視野,提高個人修養;提高學歷。
只不過大陸EMBA有的採「創業型」模式,有的採「政策扶植型」,有的採「全盤西化式」。在課程上,有基本課程和核心課程,但其中最有規模的,還是在「案例研究」上面,不但有「北大商業評論」和「清大商業評論」等,甚至也和哈佛、麻省一樣,成立案例研究中心。
商學院的金雞母
不過大陸的EMBA快速發展,還是來自於「快速獲利」的誘因。二○○三年開始,中國大陸教委批准了全國三十所院校有資格招收EMBA,每所學院給了一百二十個到三百名額不等,以一個班六十名EMBA學生計,每人學費約二十二萬人民幣,這些學費中尚不包括出國接受培訓的交通、食宿等花費,對學校而言就意味一千三百二十萬元的收入。扣去學校四○%做為管理費,及教學成本占到三○%至四○%,剩下商學院收入不少於四十萬元。如果同時招五個班三百人,就等於是一年兩百萬人民幣的純利!根據各校內部評估,中國至少有四百家企業的五千多名高級管理人員亟需接受EMBA培訓。以目前EMBA的收費標準,每天將有大約十億人民幣的市場。
也因此,各校除了延請名師,打造EMBA殿堂也毫不手軟,像上海交大以三星級賓館標準改造了四幢校舍,做為EMBA學生的宿舍,投入一千萬元改造智慧化電腦教室,實行多媒體教學,不用抄筆記,從網上直接把筆記下載。
透過EMBA改寫規則
反觀過去七年間中國大陸的風起雲湧,台灣的EMBA又是如何呢?「我們五年多前就想到對岸去設點了,但是政府打了回票!」台大EMBA執行長曹承礎說,政府對大學的看法,框住了台灣大學的競爭力,「如果政府視我們為知識產業,就應該讓我們產業輸出。」
畢業於美國伊利諾大學香檳分校電腦博士的曹承礎對「輸出落後」的現象憂心不已。但美國各大名校可沒有放棄他們向中國輸出知識的機會,而大陸顯然也善用這種「輸出」,打造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EMBA。更何況九一一之後,中國學生出國唸書本來就不容易。
「他們最弱的,還是商業法律的部分!」一名在台灣讀過EMBA的清華學生指出。另一方面,台大和政大的EMBA也極思「突圍之道」,特別是在國際化的部分。像台大管理學院就和哈佛大學教授麥可.波特合作,發展出一套學程來互相交流,曹承礎就承認,大學之間無法有正式的合作關係,「但是我們會爭取全球一流的學者以個別合作的方式,打開我們的國際網路!」 只不過中國經濟繼續過熱,每年都出現耀眼的商界新秀,當發展了百年的管理科學教育,碰到一個巨變發生的全球第三大經濟體,這樣的變化正在中國發生。
對管理科學來說,對於中國來說,勢都將產生巨量變和質變。中歐管理學院的梁能還記得之前某位麥肯錫高階主管告訴他的那一席話:「美國發展成為管理學的根基,歐洲只能跟隨,但是中國卻有可能重新改寫管理學的規則。」從這個角度來看,中國EMBA已確定站在參與這場變化和改寫遊戲規則的最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