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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17 15:05:52瀏覽1793|回應6|推薦60 | ||
引用文章曾經(繭愛) 或許,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歲月帶走了年幼時的無知、青春叛逆時的恨意,也鬆開了長久以來沉重禁錮的心靈,如今我確然的知道:真的很愛很愛自小到大賦予我生命的這個男人──我的父親。 父親跟我的脾氣都如同火山,同時爆發時所帶來的的破壞力是如此的不可忽視,而遭殃受牽連的總是無辜的家人。 身為長女的責任讓我無法盡情揮灑生命的彩筆,年少時的灰暗讓人覺得青春無色,生活的滋味盡是經濟帶來的壓力、無奈與不平;生命似乎只是為了不斷追著金錢往前跑?理想與抱負都得埋在我不能示人的夢裡,這要人如何甘心?我不願意如此苟活著。 我決定死去!想著臨走前,總得賺足了自己的喪葬費用幫自己買口薄棺才行。那個晚上,我捧著飯碗食不知味,心隨意動脫口而出輕聲的問著:「買具棺材要多少錢?」 「X你娘!」接下來的聲音是碎了一地的碗盤乒砰作響,與滿桌被掀起落下的菜餚。弟弟妹妹們哀怨的看著怪起我了:「姐,妳幹甚麼在這時候觸爸的楣頭?這下子大家都得陪著妳餓肚子了!」 看著他轉身離開,我沒有一絲惶恐害怕反而有些可悲,彼時我冷冷的思索著:這麼容易就可以惹惱一個人,左右他的情緒?那麼我呢?我平日的情緒被甚麼人或甚麼事左右著?我怎麼沒有半點激動與不安?人家說愛的另一面不是恨,是冷漠;我對他的反應到底是恨還是冷漠?不管是哪種反應──我,愛他? 十八歲夏天,在那個晚歸的夜裡,我終於明白自己真的可以如此狠心與無情:就在他說我像花蝴蝶交際花之後。我動手搶下他手上揮打在我身上的棒子,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我真是你親生的嗎?你不配讓我叫你一聲爸爸!」我咆哮決絕的說出這樣的話,瞪大赤紅的雙眼面對著另一雙血絲四竄的炯炯大眼。 「X你娘,老子今後再跟妳說上一句話,我是婊子養的!」那張與我一樣,有著濃眉大眼的臉上露出難堪與憤怒。我緊接著抬高下巴挑釁的冷笑著:「記著你今天說的話!」 母親惶恐的夾在兩座火山間燒的渾身發痛,她心焦的急著說:「閉嘴!妳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他是妳父親啊!再怎麼不是,妳也不能如此忤逆他呀!」 看著母親的臉,我無奈的閉上嘴巴。我恨極了這個愁雲慘霧的家庭,恨極了自己生而為人!無論我如何潔身自愛,他們總認為我極有能力招蜂引蝶。我決定折磨這個男人! 往後的半年內,我盡是跟著全家人談笑風生,就是把他視為無形,哪怕是家中只有我跟他兩個人時,我也寧願享受著只有自己一人的無聲世界。 忘了報復是甚麼感覺,但我很失落無助,很寂寞很孤單;甚至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覺得自己像個人——是否在良心變成涼心時我就已經死了?或許像空氣一樣讓人看不到摸不著的人是我?我覺得自己像隻鬼! 待業時的感覺像隻浪費糧食的米蟲,面對這種自卑,失業中的我怎樣也逃不出心靈上的折磨再也不願開口,只盼用勞力整理家務換來一絲尊重。終於,內心的自責給肉體帶來了巨大的折磨,直到我發起高燒並且咳到胸口發疼,沒人知道我沒有起身做家事也沒有出門找工作;大家都依照自己的作息走在自己的軌道上。 忽然靜悄悄的空氣裡有了一絲絲的不同,我無力的睜開雙眼看見了他,他不帶一絲感情冷聲的問著:「妳怎麼在家?」他伸出粗糙長繭的大手摸著我的額頭。我聽到他稀罕的溫柔問道:「生病啦?吃藥沒有?好好休息別做家事了,桌上有吃的東西,記得多少吃一些。我上班去了。」 淡淡的,屬於他的味道隨著空氣流動逐漸薄稀,面對著他的離開,我張開眼睛,以低望高看著他的背影流下眼淚──他怎麼好在這時候對我這般溫柔?拉上棉被在被窩中恣意流淚。聽不見空氣的輕鬆卻聽見自己的心在小小聲的狂喊:「爸爸,其實我好愛你,我要的只是你這樣的一點點溫柔,你知道嗎?」 透過窗外照進屋子裡的一絲明亮──那天,爸爸轉身離去的背影親像山,為我帶來了冬日暖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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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