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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6 01:50:27瀏覽1214|回應2|推薦62 | |
(攝影/鐵球) 「忘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對於這種感覺,我越來越害怕。 害怕那些屬於過去的酸甜苦辣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命裡,因為我「忘記」了其中參與的人或事──最近我的腦袋瓜不怎麼靈光啊,我害怕極了! 腦海中總有些人物清晰的浮現眼前,然而你忘記屬於你和他或她的共同回憶,追吧,我努力的往生命的源頭追朔,好不容易終於抓住一些畫面,但那人是誰呢?想破腦袋就是記不起來那個名字;想不起的那個名字有他,她,他,她,他......。 其實蠻無奈的,從害怕...到接受...到沮喪,我以為我「老」了。終於老了,所以開始忘記──對於這樣的情緒轉折中居然少了一個「生氣」,我很訝異自己怎肯服氣?就因為人生不就是生/老/病/死?唯一的解釋是,終於走到這個里程了,於是,我,認老了! 不該是這樣的,我知道,但是我怎麼就沒有情緒的接受這樣的現實?於是開始像個真正的老人一樣開始回憶屬於自己的「永不忘記」,認真的。 我記得自己有兩個兒子,雖然有時候我會忘記他們的名字,但是我記得他們的小時候;從我懷胎十月開始回憶起,每個屬於孕育他們的過程或成長速度,我可以毫不費力的記起,然而,偶爾會忘記他們的名字,所以我叫他們「哥哥」、「弟弟」。 懷孕的過程始終不是很順利,不管懷著哥哥或弟弟的時候。有胎兒壓迫神經時造成的半身不遂,以致於天天要打血液循環的針藥恢復行動能力;有從初期懷孕一直出血到大腹便便的七、八個月仍是如此,於是天天打安胎針、喝烏黑黑的安胎藥直至胎兒出生。 也曾在懷孕時遺失了可能是姐姐或者妹妹的小天使,很驚訝居然寫著...寫著,我記起了這樣的遺憾;當初或許我也曾哭過,心碎過?但是現在,我已經忘了那種感覺。 還記得哥哥小時候的淚眼盈瑩,那雙眸子裡驚恐、害怕媽媽生氣時會歇斯底里罵人的眼神,沒自信的瞅著我說:「媽媽,妳剛才說我不會寫習題的時候不罵我的;妳說,妳快要生氣時我可以提醒妳的,媽媽,妳已經快要生氣了?媽媽......妳不要。」說時,那雙旋然欲泣的瞳子黑的彷彿深不見底的湖水,然後我的心就碎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對不起,媽媽不該生氣,你很聰明,要相信自己心裡的答案,你自己寫,寫完媽媽陪你再檢查一次,就算錯了,媽媽陪你再算一次。」 你很聰明,要相信自己心裡的答案──他終於放膽安心的寫出自己的答案,在他讀幼稚園中班的時候,基於對媽媽的信任和保證──媽媽不會胡亂生氣罵人的,尤其因為功課上的分數──就這樣,現在已經讀大四的他始終明白如何對自己負責任。 至於有關弟弟的記憶,那更是心酸、折磨、還有魂飛魄散── 懷著他時,因為家庭因素的關係讓我非常不快樂,然而他還是在寒流來襲時的大年初七出生了。我背著家人哭著,因為外頭的寒流伴隨著家裡的低氣壓讓我覺得無法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弟弟出生後的第七天,孩子的爺爺無法接受孩子的爹要自立門戶自行開業,於是一陣咆哮伴隨著酒瓶落地碎了一地的乒乓聲之後,孩子的爹對我說:「收拾些簡單的衣物吧,我已經盡量想把事情的傷害降到最低了,但是爸爸無法接受我要離開他的羽翼自行創業,不管我再怎樣求他原諒我的決定──按照爸爸的個性,極有今晚就把我們趕出去的可能......收拾衣物吧。」就這樣,寒流來襲中的一對年輕夫妻騎著機車,懷抱著穿得厚敦敦包的只剩下兩個眼睛的兩個孩子,在夜裡離開了家。 這個在寒流天氣裡出生的弟弟彷彿知道自己失去很多來自於家庭的溫暖,很晚很晚才學會開口說話,接下來成長的過程中因為父母忙於工作疏於照顧,於是常常在小小年紀就受傷累累,讓父母飽受驚嚇之餘尚且自責不已,因為孩子的爸爸對我說:「我們一定要照顧好孩子,沒有健康成長的孩子,我們的努力一點意義都沒有......」 一次帶孩子到寬廣的文化中心散步時,剛學會走路的弟弟在我眼前硬生生的消失,他不是正在跟我還有哥哥躲貓貓嗎?怎麼兩棵樹後走出的孩子只剩哥哥?於是我喊天呼地用全身力氣的叫著他的名字,心裡想著沒有孩子,我也不用活了! 不是很愉快的回憶,雖然我想忘,卻忘不了!然而,屬於快樂國的那些人,我怎麼就記不起他們的名字了呢? 如果,我依然如同現在這樣一直寫一直寫,你,妳,你......在我腦海中跳舞的人啊,你們會不會告訴我你/妳的名字?在我想不起來的時候,在我需要快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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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