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幻影

「喔～妳起來了。」提著早餐，傳鈺看著精神略為好轉的人荷「昨天回來看妳睡著了，不忍心叫醒妳。事情發生之後妳第一次睡那麼熟。」

「嗯～哭累了。原來眼淚也有哭乾的時候。」她的嗓子還有些沙啞，低咳了幾聲「衣服我都丟洗衣機了。謝謝妳這幾天的照顧。」

傳鈺把牛奶和三明治遞給人荷。拉她坐進沙發，擔心的看著她。

人荷搖搖頭說「我沒事了。剛剛跟電視公司還有出版社通了電話，請了一個月的假，把所有的計畫都延後了。池亮讓一堆人忙壞了，我不能也這樣。」她喝了口牛奶，無意識的摳著鋁箔包。

「池亮的家人不願公開葬禮的日期和安葬的地方。」傳鈺咬咬嘴唇「妳要不要親自去他家～」

「以什麼身分去呢？」她悽楚一笑「朋友嗎？我不要！而且他的家人並不喜歡我，他們認為我帶壞了池亮。再說～知道他葬在哪裡又有什麼意義！」她放下牛奶「我想去整理池亮的公寓，或許我會發現他什麼時候開始吸毒，誰給他毒品之類的。一個月的時間能做多少就算多少。」

「好吧。」傳鈺接口「有什麼發現一定要告訴我。我們總裁也很在意池亮這件事。」

「媒體好像都走了。」人荷走到窗邊。

「嗯～今天我們公司要召開大型記者會，交代清楚所有池亮未完成的事情。另外還有一件事～」傳鈺望著人荷的背影「雖然我們總裁還在考慮，不過可能性很高，妳要有心理準備。聽說已經有幾個劇作家合力在寫池亮的故事，要把它拍成電影。將來或許會辦選秀會。妳～我知道這很殘忍～」

「要找我當評審嗎？」人荷轉過頭，露出淺笑「我們走吧。」

到了池亮生前住的高級公寓和管理員打了招呼後，她上了七樓。

緩緩掏出鑰匙，人荷打開門踏了進去。

空氣裡仍有著那晚池亮擦的古龍水的味道。她走進客廳，所有的櫃子都是開著的。裡面的物品隨便堆在地上。

【人荷，快點！我們遲到了！生日禮物妳放哪去了？我找不到！】

【櫃子裡啊。你做什麼？弄得亂七八糟！現在東西全混在一起，我怎麼找的到！】 　
【找到了！在我的口袋。走吧！走吧！】　

【我把東西收收，這麼亂我不習慣。】

【回來再整理，它們又不會跑掉。】

人荷跨過凌亂的地面，按了百葉窗開關。光線漸漸透進來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池亮的聲音，就在她身後！她連忙按了停止。百葉窗不動了。她回過身。

「妳來了。」　

人荷眨眨眼，池亮就像一道投影，歪歪斜斜的立在她面前。　

「我來了。」她被動的回答。眼前的池亮就像科幻片裡，未來的世界的技術，死去的人把自己想說的話預錄在機器裡送給特定的人。

「我很抱歉發生這種事。」池亮繼續說，顯影仍然很清楚「很抱歉留下妳一個人。」

他的影像靠近人荷，輕輕圈住她「不論晴天、雨天、刮風、下雪、任何可以在前面加形容詞的天，我都會在韓人荷身邊。只要妳想我，我就會出現。」

「池亮！」人荷一喊。影像消失了。她再轉身「池亮！」　

「人荷，我愛妳。」池亮的影像又出現在靠近窗戶的櫃子旁。人荷撲過去，想抓住他。

櫃子裡，有個半新不舊的鐵盒是她從沒看過的。她拿出來，發現它上了鎖。找到鐵鎚，人荷用力把鎖敲壞。

盒子裡放了一疊照片還有幾封信以及一張名片。她看著照片的人，全都是池亮和一對男女的合照。

『Mosquito Coast』人荷接著拿起名片，看著上面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