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th love

第一次發現回家的路是如此寂寞。

聖千無意識的摧著油門，以為冷風可以帶走他的悲痛，不料最後卻變成與風競速。

不斷遠去的轟隆車聲，不斷被拋在腦後的風景，他是離開的人也是說再見的人。

天地間只剩他和他的悲傷，其他都是虛幻的。

直到大卡車近在咫尺，直到四面八方出現喇叭聲，聖千才意識到自己闖了紅燈。卡車駕駛探出頭對他破口大罵。至於罵什麼？他也迷迷糊糊，反而一路衝撞上對街的消防栓。

聖千重重摔在地上，機車滑了出去。由於正值下班的尖峰時間，他的身邊一下子就圍了一群人。

他趴在地上，只聽到嗡嗡嗡的聲音。想拉掉安全帽，卻使不上力。

如果就這樣死去，會不會比較幸福？聖千閉上眼睛。最後的知覺是額上留下來溫熱的血還有小樹蒼白的影子。

同一時間，幾條街外的車陣中，計程車司機不耐煩的按喇叭。車潮仍是一長串，不見移動趨勢。

「小姐，會塞車喔。現在是下課下班時間，車流量很大。」

「沒關係。我不趕時間。」吉兒索維諾淡淡的說「我很喜歡台灣，已經習慣這樣的情況了。」

「對啊！妳剛才說妳媽媽是台灣人。」司機呵呵一笑「難怪妳的國語說的不錯。不過不太像混血兒。」

「是嗎？」吉兒面無表情「可能是我一直住在國外吧。我爸媽離婚快十年了，但是每年我都會撥空回台灣看看媽媽還有一些親友。」

前面的車子緩慢的移動了。

「過了這個路段就會順暢很多。」司機從後照鏡看吉兒「要不要打電話跟妳家人說一下？」

「不必了。我要給他們驚喜！聖誕節快到了。」

「不用找了。」到達目的地，吉兒親親司機的臉頰「先祝你聖誕快樂。」

司機有些受寵若驚。收下車資，面紅耳赤的問「妳確定這個路口就可以？」

「對。」吉兒點頭，隨後提起行李往前走。

按照自己的記憶，吉兒回到五年前她和父親大開殺戒的地方－小樹和她的養父住的地方。

二樓獨棟洋房，暗無人影。她開啟大門，一片枯死的花圃映入眼中。這片花圃底下誰想的到埋著二十多具屍體呢？吉兒冷冷一哼。

不費吹灰之力進入屋內，她樓下樓上走了回。除了灰塵，不見任何人在此生活過的痕跡。最後她在小樹的房間躺下。

爺爺看到信沒有？所有的恩怨就讓她來結束吧！閉上眼睛，吉兒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一會調整時差。

阿翔，你感受到我的呼喚了嗎？你一定會很驚訝吧！這是給你的最好的聖誕禮物。

閉上眼睛，最後停留在吉兒腦中的是聖千死去的模樣。

醫院裡，所有病患看著護士緊跟著一個傷的不輕的男人。

「先生，你不能走啊！」護士說「就算你的身體真是鐵打的～」

「謝謝。我沒事了。」聖千按下電梯「我不能待在醫院。改天再付費用～」

「不行！你的頭才縫完針需要再觀察，而且麻藥才剛退，你不要亂來啦！」護士焦急的看著護理站，偏偏只有她一人「誰幫我一下？他還不能出院～」

「妳別管我！」梯門一開，聖千推開護士。

他攔了輛計程車，牽回自己的機車。

回到家，聖宜見到他傷痕累累的模樣嚇的說不出話。

「我出了車禍。沒事！看過醫生了。」他笑笑「她們還說我的身體是鐵打的～」

在聖宜的尖叫聲中，聖千倒在地板上，再次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