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rayer 5

【妳爸媽什麼都沒問？就帶妳去看醫生？】

她盯著不斷下滑的水珠，看著透過玻璃呈現的夜色，看著令人心慌的燈景人影，有種不知去那裡的徬徨。

「學校以為家敏自殺是因為低腰山沒有處理好『三角關係』，家敏、學長和我，所以辭退低腰山之後約談我爸媽，希望我爸媽多關心我『情竇初開』的心情......」

明知不該在這時候笑但岩亮星忍不住咧開嘴，表情很逗。

「你笑的開心，當時我可是很慘！我媽是個保守又好面子的老師，所以一回到家她就瘋了！她幾乎拆了我的房間，又讓她搜到幾封我忘了處理的情書，她更加確信學校的說法，大罵我不要臉、可恥！我想我媽無法接受一個平時只知道看書和考試的『正常』女兒會在這升學關頭『情竇初開』！等我媽終於發洩完，便和我爸帶著我去找醫生，看有沒有醫生能治療這類的『青春期症候群』，最好完全根治不會再犯！」

【會不會太嚴重了？妳都不解釋嗎？】

「我明明知道理化答案卻怕被羞辱而......在心裡，我始終認為我要為家敏自殺負最大的責！」

家敏走後，她受到許多流言的攻擊，選擇保持沉默，遠離人群，漸漸的放棄一切。她的成績越來越糟，人際關係越來越差，偏偏外公不久又因病過世，她對生命的意義越來越茫然。她還記得放榜那天回學校拿成績單，接替低腰山的導師還輕浮的揶揄她。

『妳知道妳考第幾名嗎？第一名！我們班倒數第一！』

那種惡霸式的狂放笑容在她日後的人生不斷放大，她開始想要徹底激怒那群只靠成績或光鮮表面就判定他人是怎樣的一群人，她想看那些露出那樣討人厭的笑容和她的不痛不癢對戰之後的爆炸！

她想聽到那些人咬牙切齒的說『可惡！竟然起不了作用，傷害不到！』

然後～碰！game over！

「哈哈！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她本來只是淺笑後來慢慢加劇，變成歇斯底里的笑。

【藍采茗？】岩亮星過去抓住她的肩，用力的搖。

「我好痛苦！其實～我～連想自由又單純的過日子都是種奢求～我只能不斷拿到好成績我媽才會正眼看我～」

淚從她的眼角滴落，她看著天花板張著口「千萬不要說什麼有你在，不用怕之類的話......不要再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那裡面太璀璨！」

【什麼？】他一時沒看清她的嘴型。

「你是傳奇而我只是叛逆者！」她喃喃。

【你不要跟著懦弱了！】他拍著藍采茗的臉，讓她正視自己。

「每個人都會懦弱的！如果我不懦弱，我就不會逃避......」

【跟我來！】拿起手機，他按了幾句話。

去哪？她跟著岩亮星坐進計程車，看他把手機拿給司機。她縮在後座右邊，離岩亮星遠遠的！

眼淚幾乎一發不可收拾，多到她必須把臉埋在衣服裡，多到她怕氾濫成淚海而自己在裡頭溺斃！

張大哥！藍采茗拿起手機。

以往她被罪惡感綁住的時候就會找家敏的哥哥，他是唯一沒有因為家敏自殺就怪她並和她劃清關係的人。

【過來！】岩亮星奪過她的手機，將她摟住。

一樣是淚，他對朱紫欽的是抱歉，無能為力，對藍采茗的是憐惜，百轉千回。他不能誰都不愛但～

他也必須為藍采茗著想。

【到了！】他帶著藍采茗下車【沿著路上去，有一片很棒的夜景和星空。沒有很高也不會很遠，放心。走一點路對妳的情緒會有幫助！】

她擦擦眼淚，感覺腳下鬆軟的泥土。

【每當我輸了比賽，我就會來這坐上一陣子。】

「你也會輸啊？」她吁了口氣，跟在岩亮星旁邊。

【當然，我又不是神！】他笑笑【還有點細雨，看不到星星了！還可以吧？不要滑倒了！】

她點頭，一路往上。慢慢的，眼前有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