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與沉靜的對比 3

「藍采茗，可不可以耽誤妳一點時間？」

去年才來的圖書館管理員文欣姊笑瞇瞇朝她招手，兩人因為這一年她頻繁借書而認識。

「最近在看什麼？」

她把書壓在胸口，靦腆的搖頭「隨便看。」

「我現在必須去辦公室一趟，妳幫我把剩下的書號key in電腦好不好？剩下不到十筆，不會耽誤妳吃飯。我很快就回來。」

「好，沒關係。」

「謝謝！」林文欣抓了皮包，行色匆匆，似乎有急事。

一筆一筆輸入資料，又把散置桌上的書依號排進書架，文欣姊仍未回來，她本想繼續等下去但賴傳來簡訊，說小紫買了便當在老地方等他們，於是她留了紙條，一邊回簡訊一邊推開側門。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醫院給我24小時決定。」

「其他醫院呢？妳連絡過沒有？」

眼前，文欣姊正伏在凌希哲肩頭哭泣，當她意識到自己闖入一個私密空間，想抽身已經來不及，凌希哲銳利的眼神掃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退回館內，直奔正門，慌亂的回到教室。

「藍！」

「嗯？」抬頭，她空茫地盯著賴沂永，微皺著眉。

「老師說了什麼？我叫妳好幾聲妳都沒反應！悔過單呢？」

「悔過單？」

「對啊！我幫妳寫。」

剛剛太過驚嚇，急著跑回來根本忘了去辦公室拿悔過單。

「不用啦！我們快去找小紫。」

來到他們習慣吃午餐的靜僻樓梯間，賴沂永見到朱紫欽馬上拿過她手中的塑膠袋。

「我最喜歡吃這家的雞腿便當了！」他迫不及待打開餐盒，咬了一大口雞腿。

「感冒好了嗎？」藍采茗關切的看著朱紫欽的臉「好像瘦了些呢！」

「妳最好對藍說實話。」賴沂永口齒不清的說。

「就知道你守不住秘密！」朱紫欽朝賴沂永扮鬼臉「真不該告訴你這大嘴巴！」

「那是對自己人，別人我可死守到底！」

「妳真的去～」她指指隔壁「飛魚？」

「說這件事之前，」朱紫欽拿出兩本手語書給賴沂永和藍采茗「最近我在學手語，你們要幫我，我希望趕快和他交談！」

「他？」賴沂永口水亂噴「飛魚那個賽車手？他是啞巴啊？」

「賴！」小紫給了個白眼「很刺耳耶！」

「到底怎樣快說啊！」藍采茗又問。

「對～對啦！」小紫低下頭，小聲卻甜蜜的說「他聽不見。我和顏亮星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了。」

「顏亮星？」賴沂永和藍采茗異口同聲。

「你們認識他？」朱紫欽看看藍采茗又看看賴沂永。

「不認識，不過妳的表情嚇到我了！」她微蹙著眉「我從沒看過妳這種認真的表情！」

「是不是覺得很幸福呢？藍，妳該去談個戀愛，會有好多好多驚奇，真的！」朱紫欽吸著紅茶「現在任何東西在我眼中都是彩色的！這世界好美好美！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

「等等！別急！」她輕嚷，憂慮的表情更深「你們認識多久了？」

「我看是一廂情願的幸福吧？」賴沂永啃著雞腿，慢條斯理的潑了朱紫欽一大桶冷水。

「便當一個七十！」朱紫欽把便當裡的貢丸丟往賴沂永，賴沂永搖搖晃晃的接住。

「好吃！」他一口塞下，結果吃太急梗住。

「說錯話了吧！」朱紫欽瞪著他大口大口灌著紅茶又說「紅茶一杯二十！」

賴沂永也做了個鬼臉。

「所以妳真的到飛魚去了？」

「沒有啦！賴沒聽清楚就亂說！」朱紫欽搖頭，語氣裡仍充滿甜蜜「感冒是真的，最近身體真的不舒服，不過都窩在他那邊，晚上就陪他賽車。」

「他一個人住？」藍采茗聽的很仔細「不舒服怎麼又陪他賽車？」

「因為顏亮星比任何藥都有效嘛！」她嬌笑。

「可是～」

「藍，我不想聽妳說教！雖然現在我只能待在車廠，但我不在乎！顏亮星不讓我去他家又怎樣？我有很多很多的耐心～其實～」朱紫欽放下飲料走到欄杆附近望著對面飛魚的走廊「我和他約好在這裡見面，我想介紹你們跟他認識。」

「小紫，」藍采茗跟上「看妳高興我也很開心，但～妳確定他對你是真心的？我覺得不是～」

「妳想太多了啦！」朱紫欽轉頭燦笑「戀愛裡沒有一點酸甜苦辣怎麼會有趣呢？顏亮星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顆閃亮的星星，我能在他身邊就已經很滿足了，其他人我才不管呢！我才不管有沒有其他女生幫他打掃或做飯或如何，我只知道他對我很好！」

「小紫！」藍采茗轉頭給賴沂永一個暗示，他放下便當走出來。

「我想藍的意思是～」

「朱紫欽！」對面走廊來了五個看似大姊大的女生。隔著欄杆，她們對著朱紫欽叫囂「妳要不要臉啊？到處跟別人說妳是顏亮星女朋友，不要臉！妳根本什麼也不是！顏亮星根本不認識妳！」

「妳們又是誰？」賴沂永往朱紫欽前面一站。

「妳已經造成顏亮星的困擾，識相的話快閃！」她們不理賴沂永，瞪著朱紫欽。

「我沒騙人！」朱紫欽回頭跟藍采茗，賴沂永解釋「我和他約好了......」

「顏亮星不會來啦！賤人！」那些女生從口袋裡拿出小石頭往朱紫欽身上砸「不然我們怎麼會來這裡？如果讓我們發現妳又去賽車廠，我們就找人強暴妳，把過程放網路供人下載，然後再打斷妳的腿，拔下妳的牙齒～」

「我才不怕！」朱紫欽用手擋著臉，不肯退。

飛魚女生撂狠話修理朱紫欽的同時，藍采茗很快的跑下樓。

「妳去哪？」賴沂永問。

「找石頭啊！」

等她找來石頭，那群女生已經離開，朱紫欽跪坐地上，摀著臉上的傷痴呆著。

「算了啦，我們去擦藥吧！」藍采茗想扶朱紫欽卻被她推開。

「妳根本不懂！」朱紫欽大吼，抓著藍采茗猛搖「什麼叫算了？如果他是妳唯一所愛妳會算了嗎？我們來自怎樣的環境妳又不是不知道，」她看著賴沂永「賴喜歡這樣嗎？別人老是說我配不上誰，我不值得什麼，我已經忍不下去了！妳要躲在妳的小天地怨天尤人或冷眼旁觀是妳的事......」

「小紫！」賴沂永拉開她，擋在也是驚愕又傷心的藍采茗面前「藍怎麼會不支持妳呢？她是心疼啊！她還下去幫妳撿石頭咧！」

「我不是資優生，我很笨！」朱紫欽緩過氣，擦擦眼淚「我也不知道妳爲什麼崩潰，因為妳從來不說。但是有時候，我真的真的很討厭妳那種冷淡的態度，自以為豁達～」

「我帶她去擦藥，」賴沂永拉走朱紫欽，拍拍藍采茗「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