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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08 16:39:00瀏覽2591|回應0|推薦25 | |
在"感覺很幹"的新冠疫情裡,波斯語課這個改編自真人真事,永不放棄又讓人拍案叫絕的故事,會讓人反省,自己是不是抗壓性差了些?
Persian Lessons (German: Persischstunden)本來代表白俄羅斯參加奧斯卡外語競賽,拍攝地點也在白俄羅斯,但不幸因為整個製作演出群組是國籍大雜燴,導演是烏克蘭裔美人云云,竟然取消外語片參賽資格。 然則本片還是得到了每年在波蘭Lodz Transatlantyk Festival的影展最佳影片;西班牙的巴利亞多利德國際電影節提名最佳影片,獲得最佳剪輯。 但我最愛的是阿根廷裔男主角"納韋爾·培瑞茲·比斯卡亞"(Nahuel Pérez Biscayart,1986~),尤其是他那雙戲感十足讓人動容的大眼睛!
先前看法語片2017《天上人間》(See you up there, 預告片見下) 就已被深深迷住,他飾演的主角因戰爭失去下半張臉孔….自覺無臉回家見人,竟然能夠在幾乎不露臉的情況之下,用一雙眼睛與身體演出整部劇。 同年他曾以《BPM》120 battements par minut一片獲得法國盧米埃影展最佳男主角。
【故事只能說一半】亦敵亦友? 非敵非友? 原汁原味的猶太人Gilles ,父親是拉比牧師。1942, Gilles和一群同為猶太人的平民被抓送上卡車。 一念之差,一時靈感,他救了自己一命。 隔壁犯人用本波斯家庭的首刷故事集,懇求跟他交換半個三明治。他仔細地看了看扉頁,詳細問了上面那幾個波斯字。
沿途美景帶著他們走向無情的集中營,士兵根本不打算把這群猶太人送入集中營,打算路上就解決掉他們。 「我是波斯人!」就在他被抓到假死的時候。 就這麼剛好,昂貴首印本波斯書,以及一個想要學波斯語的上尉軍官,使得士兵放過他。如果他是真的,士兵可以得到私下換來的10罐肉醬。 從此他成為軍官的奴僕,身價以肉醬來計算,還不是一次付清。頭期款是2 罐,等待反覆驗明正身才有尾款。 故事就這樣殘酷而怪奇地展開了!
才剛走進軍官的辦公室,他Gilles冒用了『波斯神話集』首印本書本擁有者”瑞扎・朱恩”寫在首頁的名字,以及他唯一知道的字「爸爸」(巴巴)~ 已死的旅伴告訴他的; 加以知道波斯的首都在德黑蘭,說服了軍官他的確是波斯人。 下一個問題:「”媽媽”怎麼說?」 正式開始了他無數個「造字」的第一個開天闢地女媧字﹗ 只見Gilles睜大了看似純真其實隱藏恐懼的淚水的雙眼,一眨不眨地說:「安塔」。 那或許是他人生第一個.....最真誠的謊言。
還好他掰得很適中,只有父親是波斯人,所以只會講不會寫。 從軍前身為廚師的上尉,特別安排他去廚房工作,因為那是由他所管轄。但即便在廚房,出了問題還是死路ㄧ條。每個大孩子般的士兵都用死亡威脅著囚犯。他們對自己的國家深信不疑。 恐懼中,Gilles還必須編出每晚下班後要教的4個單字。 上尉計算戰爭還有兩年,自己應該就會學到2000個生字。 苦心胡亂發明的單字都記錄在科齊上尉的筆記,Gilles卻只能放在自己腦裡。日積月累,快要崩潰。
實則這些士兵,也受到軍官的威權壓迫,指揮官始亂終棄女兵,士兵再把壓力釋放到囚犯身上。 死亡的巨大陰盤旋不去,整個集中營充滿了不安的氣氛。不安裡還有著愛情與妒忌。 重重疑雲、憧憬與溫情,不論是士兵或是囚犯都逃不過這樣的折磨,只是輕重的差別。
一絲不苟的軍官對於登錄犯人姓名編號的女兵凌亂、甚至難以辨識的字跡非常不滿。擔心指揮官不滿。 剛好這個自稱波斯人的囚犯卻寫得一手好字。後來更被賦予抄寫的重責大任,就在上尉辦公室裡的小房間。Gilles也因而得罪了原本抄寫的女兵,招來橫禍。士兵們基於袍澤情誼想揭穿他、甚至設計殺死他。
有趣的是,教育程度不高的上尉的自尊心,反而是使他不願意馬上接受下屬密告,顯得自己愚昧。 上尉只是故意把 4 個字,改成每天40個字好測試真假。 忽然十倍的量,排山倒海的壓力使Gilles無所適從。這是生存遊戲的血淚真實版。
網路上許多資料都已經劇透,這個聰明的猶太人逐字逐字發明屬於他的波斯語,靈感就來自他抄寫的囚犯名單。他甚至於在負責發放飯的時候,把囚犯的臉與他發明的字連結在一起。 (電影中假波斯語,是導演和一位俄羅斯語言學家發明的,開發了語法和 600 個單字。) 更可怕的是,當上尉準備開始把這些生字”連成一個句子”的時候,看得直讓人捏把冷汗。
有幾個角度值得玩味。 軍官逐漸把這個所謂的老師當成朋友,慢慢地,說出學波斯語的初衷,原來是打算在戰後去德黑蘭發展。甚至還有了因而尋得愛人的想像。 學習波斯語也引起了指揮官疑惑,他謊稱是想戰後去波斯尋找兄弟,但卻和檔案不符合。說法上也並不愛國。
片中幾個高潮衝突,比如說女兵男友試圖讓他離開集中營外好暗殺他; 比如說倉促被問時不慎重複了生字,引發疑雲殺機並被下放採石場.......都是千鈞一髮,讓人屏息。 在最慘烈的採石場,年輕的士兵鞭打推倒這些虛弱的囚犯,更惡意欺負Gilles, 人性的扭曲與反差讓人嘆息。 然而我們的Gilles,還是掙扎求生,絕不輕言放棄..........甚至奇幻似地以一個似假若真的方式重新獲得上尉的信任以及愧疚。
直到劇末導演才讓你知道,比創造生字,更令Gilles痛苦的事。 這些抄寫的名字,每個都代表一個逝去的同胞靈魂。 甚至還有路上被殺如他逃過一劫的那次,那些半路死掉的人名字都被劃掉,不必騰寫上正式的紀錄。
人命卑賤如蟻,人性卻因而獲得神啟。 對於Gilles而言,這應該算是個充滿傷悲的喜劇收場吧! 但願我們也能如此度過疫情。 不消說,我愛上的影片幾乎都有美麗的攝影。這一片自不例外。 【兩個世界,兩種邏輯】盲目無解。勇氣無解 還算大孩子的集中營軍人,明明渴望著愛的柔情,彼此間有喜悅有期待,互相照護,卻又可以同時做出如此殘暴的恐嚇。 年長些的軍官邊聽著貝多芬奏鳴曲,一邊勾心鬥角,活生生報復年輕女兵把她送到前線。 難道這就是帝國想要培養的菁英嗎? 德國軍人總是稱這些不聽話的平民囚犯為”叛徒” ,聽久了,連他們自己都會相信自己祖國高於一切。 上尉對Gilles的抱歉方式,是把自己穿不下的毛衣送給他,因為他在採石場被打暈衣服破碎不堪。 Gilles清醒之後,竟然開始正氣凜然,直視上尉,完全融入謊言的世界,用他自己發明的波斯語考驗上尉做為懲罰。 為了生存,這些語言埋著入他骨裡,變成信心的一部分。反而使得上尉忽然間感到膽怯。 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得出上尉悲微的家世,因為覺得禁衛隊神氣而加入,想洗去原本的卑賤。一個原來謙和努力的人,也被生存與戰爭洗腦成懷抱著夢想的怪物。
電影的下半角色氣勢反轉,上尉和Gilles的對手戲,場場精彩。
最終這個原本是廚師的、可能學歷較差、常被嘲笑的廚師上尉,還是敗在了自己幻想的溫暖國度裡,甚至拼命設法讓Gilles數度躲過被送到東歐的危險,這是友誼,還是自私為己? 然而最終讓他潰敗的也正是這個他以為他可以信任的人。
彷彿Gilles掌握了上尉的弱點,還可以回頭去救助自己同胞。小兵的威脅也習以為常,不屑一顧。 殊不知,Gilles或許始終把上尉當成敵人,至少不曾把上尉當成朋友,因為生存與尊嚴都被他與同夥掠奪。 即使看來似乎上尉數度有恩於他…..他無法背棄同胞認可這個"敵人的朋友” ,間接殺害了這麼多人。 從上尉安排庇護的農場回來時,地上一張掉落的名牌標籤,"阿維瓦",那就是他教上尉的「維瓦」這個字的根源。 空蕩蕩的囚室,只剩心碎的他。心裡牽掛的是,自己躲過一劫,同胞們卻通通到了東歐生死下落不明。
新一批的囚犯到來,他開始新一批的造字運動。 不只是名字,分配食物的時候,他就像以前一樣,一個個記下他們的面容。把他們的樣子與名字結合變成一個新字。 整個囚室沒人相信他是波斯人,但卻沒有任何人出賣他。 看到自己與眾不同的待遇,相對於新一批被欺凌的同胞,他決心要幫助他們。 此時上尉已經試著把"波斯文"拿來寫詩....... 這大概是電影裡最好笑的一刻。然而當你細聽內容,卻又不禁為上尉一掬同情之淚。 他吞吞吐吐的朗誦: 「風把雲朵吹向東方,吹向嚮往和平之地, 在那兒,我知道我會很快樂,也是雲朵前往之地。」 上尉當初加入黨團,也是純粹基於不了解的幻想與浪漫。 然而聽他朗誦的Gilles其實無法感受到上尉自己的悲哀,因為他們每天都要面對更巨大的悲哀。 「叫我克勞斯吧!」 上尉真的開始對Gilles掏心挖肺,並端出不錯的食物。 然而Gilles無法盡情享用,只是問:「可以把它帶回營房嗎?」他心繫早上被毆打的聾人同胞兄弟。 上尉竟然出乎意料的拿出自己私藏食物,讓Gilles帶回營房。 他再度產生了錯誤的浪漫,交到朋友的浪漫。
在廚房工作,他們相對於做苦工的同胞,非常幸運。他因為能夠主宰波斯課程,又得到太好的待遇。那種內心的扭曲與無法自圓其說,令人感嘆。幸運者良心的必然不幸。 又個轟天巨響,出現了一位正牌波斯囚犯。幸運的是他之前用來安撫自己良心的善舉護佑了這次的漏洞。有人用生命作為謝禮。這讓Gilles的沉痛更為深刻。 「我不是殺人犯。」 「對,你只是確保其他殺人犯衣食無虞。」 這是Gilles事後與上尉的對話。 肇因於,兩個世界,兩種邏輯。
不完全劇透…..正如這場疫情….我們也時時處於未知的劇本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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