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來賓,今天非常高興來到夏威夷與大家見面,此次共走了六個地方,而夏威夷是風景最好,人最和氣的地方,不祇大人喜歡,連小孩也非常喜歡。所以我要用很高興的心情來和各位講-「心靈的自由」。
為什麼要講這個題目呢?因為通常我們所認識到的自由,大都是西方教導我們的自由。西方教導我們的自由是:人人生而平等的,人人有天賦人權;人有免於恐懼的自由,人有免於匱乏的自由。我發現像住在夏威夷的人,已經人人都擁有這四種自由了。不過再深一層追究,我們每一個的內心是否真正的自由呢?例如,我們會遇到挫折、煩惱、生死的問題,但這些問題真正來臨時,我們有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自由呢?這時,我們會用什麼方法來解決我們真正自由這個問題呢?我們如能以西方人對自由的概念,再往前一步想,便能達到禪宗裡所說的自由。
在經典裡面所說的一切由「自」開始,這便是「自由」,也就是一切都由自己來做主人;這一切,包括前面所講外在的環境外,還包括我們的身、口、意,也就是行為、語言和意念都可以做主人。因此,自由的最高層次,在禪宗裡叫做「空」。很多人未瞭解「空」,「空性」的真正概念是什麼?如果,我們能瞭解「空」,「空性」所講的就是「自由」,這時候,我們就會瞭解「空」不是「空空」的「空」,而是「空間」的「空」。所以,講到自由這兩個字,便知道,人的本能是嚮往自由的。不祇是大人,所有萬事萬物也都有這個本能。像這裡有很多樹和蘭花,這些樹和蘭花都是嚮往自由的。讓我來舉個例子:我是住在台北的熱鬧地區,而台北因為人多,所以住的地方比較狹小,我住在十四樓,空間並不大,便在陽台上種了三顆木瓜樹,這三顆木瓜樹日子久了,長得比我還要高,在台北要種得那麼高,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就很開心。有一天,早上起來,卻發現中間的那一顆倒在地上,我想木瓜樹好好的,為何會倒在地上,於是就把我兒子叫來,我問他,「木瓜樹好好的,為什麼要推倒呢?」,他說:「爸爸,我最近讀了一本自然的書,它說,所有的樹,都有向上和向光的特性,如果這個特性是真的,那麼我把木瓜樹推倒,它將來仍會轉彎,我是在實驗使樹轉彎的方法。」,我心想,也許這是個一個偉大的實驗,我便對他說:「好吧,中間這顆給你實驗,其他兩顆不要推倒,萬一實驗失敗,木瓜樹死了就糟了。」過了四個月,這顆樹果然轉彎了,變成了L形的木瓜樹。我看了很感動;樹,有向上和向光的特性,它不會因為被推倒,而改變內在的本質。有一天,又發現這顆木瓜樹又站起來了,我又問我兒子,「你不是在實驗嗎?為什麼這木瓜樹又站起來了呢?」他說:「爸爸,我這要讓它轉彎,因為如果樹有向上、向光的特性,如果讓它站起來,它還會再轉彎。」,過了三個月,這顆木瓜樹又轉彎了,因此我家有一顆N字形的木瓜樹。自從我家有這樣N字形的木瓜樹,我便不用再給我兒子零用錢了,因為他的同學都知道我們家有一顆N字形的木瓜樹,他們都要來看,我兒子向他們每一個人收十塊錢的參觀費。因此,從木瓜的實驗,我們可以看到,所有的植物,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的悠閒,但是它其實是不斷向更廣大的狀態在發展,不會因為外在環境的變化而改變它的本質。那麼,我們來看一看動物,動物是否也想作自己的主人呢?是不是也有一個不改變的特質呢?
有一天,我去外面散步,經過一家銀行的門口,看到有五條狗蹲在銀行的門口,我心裡覺得很納悶,狗應該蹲在麵攤旁,為何蹲在銀行門口呢?走過去一看,這五條狗每一條都露出非常幸福的表情,如果你想要了解為什麼他們那麼幸福,最簡單的方法便是與狗蹲在一起;這就是佛經裡面所說的,菩薩如果要攝受眾生,有四種最簡單的方法:第一種是佈施,第二種是利行,第三種是愛語,第四種是同事。佈施是給好的東西,利行就是把利益給別人,愛語就是講好聽的話,同事就是與眾生同處同樣的位置,所以為了瞭解狗為什麼那麼幸福,我便和狗蹲在一起,五分鐘以後,我便了解原因了,因為銀行的門很大,進出的人很多,每次有人走到門口,銀行的自動門便開開,冷氣就從銀行噴出來,這就是狗為什麼那麼幸福的原因了。由此可見,狗也會嚮往更自由,更幸福的生活,但是狗不能作自己的主人,因為狗不會買冷氣機,也不會裝冷氣。不過自此我們都知道,不論動物或植物,他們也都有嚮往更自由的狀態,希望更自由的空間。接下來,我們來說人;人也是一樣,不因為一個人的身份,地位或環境的不同而有所不同。有一天晚上,我出去散步,走到夜市旁邊,看到有一排專賣小吃的攤子,有一個小吃攤,特別吸引我的注意,因為這個小吃攤有一個招牌,上面寫著「皮爾卡登蚵仔煎」,字旁還有皮爾卡登的簽名,大家都知道,台灣是仿冒王國,想不到蚵仔煎也有名牌,我就想去吃吃看,並且和老闆聊天。我就問他,何以會取這麼奇怪的招牌呢?他就對我說;因為這些小吃店,生意競爭很激烈,因此,每天都在想,要怎麼才有發展,有一天走到市場,看到一個賣衣服的人,衣服都繡著「皮爾卡登」,他覺得這個名字好像風水不錯,他就把它寫下來,寫在招牌上,他也不知道皮爾卡登是誰?他告訴我,自從他換了這個招牌以後,他每天多賺了幾千塊,因為大家看到這個名字都會來吃,於是他賺了很多錢,他說;他現在已把對面那家店頂下來了,要開一家分店。我問他說;是不是也要賣蚵仔煎,他說;不是,但是招牌已經想好了,叫做「亞蘭德倫臭豆腐」,我想大家一看這個名字,又都會好奇的來吃臭豆腐,這個店一定又穩賺了。從這件事實,我們可以看到,一個賣蚵仔煎的人,如果他的心想要自由,他便會一直往上發展。我們可以想像,還有一個賣蚵仔煎的人,他每天都很不愉快的出門,早上起床,心情很不開心,每天早上出們便唱著台灣小調:「透早著出門,為了顧三頓,辛苦無人問…..」每天堆著車子出去賣蚵仔煎,心中便很抱怨,為什麼不出生在連震東的家裡。大家都知道,連震東就是現在行政院長連戰的爸爸,可見這個人,他一輩子都用鬱卒、悲傷痛苦的心情、無可奈何的心情,來賣他的蚵仔煎;而前面那一位,則是很有發展,很有想像力,很有空間的,我們可以預期得到的是,這個賣皮爾卡登蚵仔煎的,可能會成為蚵仔煎大王,然後移民來夏威夷,他的生命就是這樣子非常有發展的。總之,我們看到世間的一切眾生,事實上都是嚮往廣大的天地,追求更大的自由,這種嚮往,禪宗的祖師叫做「森羅萬象,喜增榮」,這世間萬事萬物都嚮往著自由、發展,如果您看不見,並不是萬事萬物不欣欣向榮,而是您的眼睛太遲鈍了。所以我們說自由,就是我們一切要作自己的人。
接著我們要來講講「心靈」,什麼叫做心靈?我們如果把人的生活或生命的需要分成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就是物質。物質的欲望層次,雖然是很好的,但它是非常短暫的。例如今天您吃了一頓很好的晚餐,您便覺得很滿足,而第二天就不想再吃大餐了。當一個人察覺到他的物質幸福是非常短暫的,他便會走上第二層次,就是精神的層次;想像力、藝術、文學都是在這個層次上,而這個層次比較持久。譬如說,我們小時後讀過一本書,非常感動,五十年後還記得書裡的情節,這個精神的感動,我們就叫做心的感動;但是,當我們雖然有了恆久的內心感動,我們還是不能解決生命中的困境,什麼困境呢?就是生死,煩惱和痛苦,於是我們就要繼續追求第三層次,第三個層次,就是「靈」的層次,也就是屬於宗教的,靈性的,人格的修養。這個第三個層次是比較不會改變的,所以除了第一個層次,我們都叫做心靈。
為了便於了解,我想用幾個中文字來形容。第一個字是神仙的「仙」。仙是人旁邊,右邊有一個山上的山,怎麼樣的人會成為神仙呢?就是站在人的基礎上,他的心靈會一直往山上走,神仙就是屬於第二個層次的人。第二個字是左邊一個人,右邊一個山谷的谷,就是「俗」。俗的意思是一個人,一直往山谷裡面走,山谷就是欲望與物質的泥淖,這種人就是俗人。第三個字便是左邊一個人,右邊一個弗,這個字叫做佛;佛右邊這個「弗」字就是「不是」的意思,把「佛」翻成白話就叫「不是人」。為什麼佛不是人呢?因為佛是覺悟的人,他叫「覺者」,他已經屏除了人的一切負面的情緒-貪心、嗔恨、愚癡、傲慢與懷疑,而使它變為正面的力量,就是慈悲、智慧、實踐、願望與力量,如此便能免除悲哀、痛苦與生死的恐懼,達到這個境界就稱作「佛」。禪宗四祖道信禪師,有一天他的弟子問他:「師父,什麼叫做佛?」,他說「快樂無憂是名為佛」。一個人快樂到究竟的狀態,完全沒有憂慮、恐懼和悲哀,便是佛。我們從以上三個字的解析,可以看到心靈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您要走上第三個層次,您便要革除內在的負面情緒,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邁入自由的境地,這也就是我們今天要講的自由,也就是追求宗教的、人格修養的、有情操的生活;由一個凡夫俗子的生活,邁向神仙或高一個層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