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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筆記(一)~(四)
2007/10/02 00:59:58瀏覽669|回應0|推薦3
 

淺析  

試論王維山水詩中的聽覺意象         陳清俊先生 

「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常是評論摩詰山水詩中最常見的用語。朱光潛先生<詩論>說道:「詩是一種音樂,也是一種語言。音樂只有形式性的節奏,沒有語言的節奏,詩則兼而有之。」(註一)由此種說法,可以推敲出詩本身的音樂性,起源於外在,而此外在與自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藉由自然外在的生動變化引起一種思維的共鳴,於是有「詩」這樣的主體。於是「詩」不僅僅只有文字的語言特色和文字意義;也內蘊著自然的外在規律也就是節奏。這般節奏透過聽覺的傳達,讓文人帶動著情感形成一種意象的美感,觸即內心深處的感概,化為文字成為一首首詩作。 

詩與畫可以說是孿生藝術,只是使用工具的不同,各有其特色,各有其侷限。「詩中有畫」之說法,應該是以詩為主體,吸收畫的因素,融入詩境之中顯現出詩中難以具有的美感。在「詩趣」與「畫趣」的塑造中,不難發現王維詩所呈現繪畫的筆法,例如<白石灘>「清淺白石灘,綠蒲向堪把。家住水東西,浣紗明月下。」將詩中的景色佈置的恰到好處,有如畫中的佈局,濃淡疏密都需處理得宜,因此詩中所呈現的畫面有如一幅美好的山水。除了位置的描摹與設置,摩詰對於詩中心境的流洩與起伏,也涵蓋在詩文之中,不難發現借景物來托付自己的真意,有「塑景造意」之感。(註二) 

在此論文中分為兩大項探究王維山水詩中的聽覺意象【一】類型、【二】意義。類型上又細分為三小項,即自然的聲響、人事的音聲與永恆的寂靜,做有系列的探討和舉證;意義上藉由類型的分類,更進一步的探討王維詩中所隱含、象徵的意涵。 

有句話記得是這麼說的「動靜交錯,意趣橫生」,世間萬物有動有靜才能變化無盡,動和靜就是存在的方式或者說是表達的型態。客觀來說,人類的意識往往反應著世界的動靜;文學藝術常常表達著人類對世界的感受和體悟。主體本身對於靜態和動態之間,多數是複雜的,藉著技巧的轉換表達自己的感悟與認知。拿畫竹這例子來說,竹子本身是靜態,而高明者可以藉由繪畫技巧表現出,竹枝在風中搖晃的動感;音樂也是如此,透過節奏的快慢,或是樂器的伴和,暗示靜態中的動態美,例如笛音和鳥鳴,可以襯托山巔的早晨,剛破曉的寂靜感受。文字也是,詩中的文字,更自由的藉由描摹或是狀聲辭,勾勒出更具體的形象藝術,於是乎更可以證明,視覺的美感如能補足聽覺的意象,不僅傳達出詩人筆下的景物,也更接近自然生物中生命力量的面貌。(註三) 

往往在閱讀一首詩中很難體察作者本身的瞬間之感,也許藉由文字對外界聲音的描寫,揣測詩人心中縈繞的心聲為何?舉例來說,張繼<楓橋夜泊>中所寫「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前一句點出地點,後一句帶出旅人的感受。為什麼呢?因為離鄉的遊客,半夜睡不著才會聽到鐘聲,聽到鐘聲想起什麼?就不得知!隱約中可以稍稍體悟夜不成眠的愁意,而這一份愁意藉著鐘聲傳達出。這就是詩人將聽覺形象化的手法。 

王維詩中也是如此,例如<鳥鳴澗>中所寫「人間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在動靜之間表達出聽覺的意象,自然的悠閒也暗喻自己本身心態上的閒適。如果說自然界聲音的傳達是摩詰詩中的意趣提升,那麼人世間的絲竹管樂就是心境的精神,對於宇宙萬物間,空寂的禪理成為王維詩中,心靈上的真魂,再也沒有聽覺的外在形象,反倒是以靜來傳達動的意識,因為抽象所以藉由旁物側面的書寫,突兀出空寂的境界,超脫人的境界。 

「一默如雷」與「拈花微笑」說明著無聲勝有升的意境,王維的詩也是如此,聽覺意象的極致,不是喧雜反倒是寂靜,寂靜不是無聲,而是體驗「心靈之聲」,展現的不外忽視生命的主體意識與個人心境上的轉合。王維對於佛道的修維屬於自然的一種認知,一旦道法自然,所有的意境往往彰顯於詩的文字中。自然萬物有著自己的頻率與聲音,唯「心」而得知,而這一切都得經由「沉澱」才能逐步領會。 

詩往往是詩人將自己所見、所耳聞的事物,經過沉澱醞釀之後轉化一種藝術型態,因此能夠將讀者喚起相類似的經驗,產生「身臨其境」的感受是很重要的。 

也因此詩本身所呈現的節奏感,往往可以從外在與內在做聽覺上的探討,倘若外在節奏由語言的外在形式所呈現;內在節奏則是由內在意義與情緒造成詩歌的聽覺意象。詩歌的外在節奏可以從語音上的頓挫證實,例如<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排列的音組為二二,不僅僅符合詩的意義節奏也成為詩句的基本格率。(註四)

除了外在形式上的節奏,詩還呈現了內在的語言節奏,包括了意義節奏和情奏節奏,因此聲音的摹寫,自然產生詩歌的音樂美,且藉由詩人作者在字面上斟酌,使得讀者在閱讀的同時,心中產生音樂的想像;如「鳥囀」、「蟬鳴」這些字眼,自然會給讀者帶來字詞與音響間的聯想。詩不似小說一般,有完整的情節、精彩的戲劇效果,必須透過文字,展現它獨樹一格的美感,透過讀者讀詩、聽詩,去感受詩人想表達的意念、感受。而「聲音」無疑是詩人與讀者間的最佳傳媒,它將讀者帶進詩人安排的世界,感受詩人的情緒、感情,也為讀者烘托視覺的想像。 

假設視覺是人類感官中第一印象,無疑的聽覺引導所內含的就是內在轉化後的一種哲思。單就王維詩來分析,或許是接受了道佛的深刻的醒思,摩詰對自然萬物的聲響相對的敏銳且富有禪趣,更可以說是體悟之後的切身之感,在讀詩之餘不免有言盡亦無窮的,更或許有藉詩延伸內在追求的想法,因而聽覺的意象可以比喻是心靈上層次的境界也不為過。 

<<參考書目>>

註一  引言<中國文學與美學>蔡宗陽、余崇生先生主編  <<第四篇詩歌美學與教育>>(五南圖書出版,八十九年九月出版,85頁)

註二  參考<王維詩研究>柳晟俊先生著 << 第二章王維詩自然風與畫趣 第二小單元  詩中有畫 >> (黎明文化事業公司,七十六年七月出版,99頁~108頁)

註三  參考<詩文鑑賞二十講><<動靜交錯意趣生>>胡經之先生著(木鐸出版社,七十六年七月初版,81頁~89頁)

註四  引言<漢語詩歌的節奏>陳本益先生 (文津出版社,八十三年八月,7頁~8頁,84頁~93頁)

 

淺析  張籍詩風格之研究                張簡昆明先生著

作者開宗明義的點出歷代評論張籍詩作的大家,大多從個人觀點概述,並沒有做出過多的深究與探討,甚至評論喜惡的視角不同而差異甚大。例如「張籍、王建詩有三病:言之盡也,意之醜也,韻之痺也。言窮則盡,意褻則醜,顥軟則疲。」(<<詩鏡總論>>)(註一),見王安石以為「看似尋常最奇崛」(<<唐詩品>>)。作者且提出當時環境與張籍本身偏好的習慣,提出外在影響的看法,從中討論張籍詩風的多樣性與個人風格,彙整出四種特色,即「清新」、「深婉」、「平淺」、「險怪」,由此四種不同風貌推敲張籍本身詩中形象原本面目。(註二)

讀完此詩文之評論深感疑惑,詩之風格的特色從創作的時間上與個人經歷有極大的關係,單從某一時期切入觀、讀之,探討作者的風格是非常不恰當,但概括的說來,心境的轉呈表現在詩作的創作風格上較為突出,這與創作者的心境得失有極大的關係,例如蘇軾原本已儒教出仕為一生志向,若沒有烏臺詩案,如何將詞境的心境拓展為宏觀的取象!張籍也是如此,個性的「狷直」加上師門的影響,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轉為「深婉、清麗」的創作風。 

張籍受韓愈影響頗深,與孟郊又知交於年少,作品風格呈現上有相互影響的可能。再加上生活的潦倒,現實生活不免悲苦,即使後來有官位可做也難伸大志,在當時的社會是非常令人看不起,這樣壓抑的心態累積十年(從二十八歲~三十八歲),對一位想出人頭地的男子而言無疑是打擊與恥辱,這樣的心態不知不覺的發洩在詩歌的創作上,而已樂府詩的創作量較多。

詩可以「言志」、可以「緣情」、可以「載道」,詩從<<劉勰  文心雕龍>>的理論說來:「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詩是一切心理現象的綜合表現,正確的表達著感情、思想、想像皆為詩的創作原料。也因此劉勰<<知音篇>>第四十八所標舉的「六觀」(一、觀位體,二、觀置辭,三、觀通變,四、觀奇正,五、觀事義,六、觀宮商)其中的「奇正」與「險怪」似乎有相關聯繫的說法與看法。(註三)

「奇正」通指題材與風格,大致的標準為「宗經載道為正,參騷酌緯為奇」。「奇正」用的恰到好處,為上選之乘,如用的失當就加上「荒淫」、「詭譎」。例如<<辯騷篇>>與<<正緯篇>>。(註四)

此一說法如用與在張籍的詩作上,也許就偏向於「詭譎」--因為騷體的創作觀多寄寓心中哀憤的情志,再加上用字的冷僻與句法上的拗句貫插,文意詰屈詩意內斂。讀詩需咀嚼再三才能了解詩意的呈現,同樣的如無法與詩意產生共鳴就容易流於艱澀難懂的詩句。從此處就可以瞧出,為何歷代大家對於張籍詩作的評判差異甚大之端倪。 

再以孔子詩論的觀點分析,詩既然包含著「興觀群怨」的價值,張籍的詩作所表達的當時心境的悲苦、生活的不滿、朝廷的無能、人民現實社會的窘況,將一切自我的「喜怒哀樂愛惡懼」涵蓋在詩歌之中,可以說是發洩也可以說是昇華。「怨而不怒」通常是詩人必須拿捏的境界,問題是如何可以不怒?也許白居易諷喻詩是最好的代表,例如<<與元九書>>將諷刺積極轉化成教導的做法,或許張籍的詩作並沒有轉化這樣的感受,過於強調作者自身的感受而誤植一些看法。(註五)

如果硬將張籍特色歸於某一種風格或是特色,在「清麗」、「深婉」這兩種風格似乎薄弱些,就司空圖詩學的二十四品中第十六品「清奇」: 

娟娟羣松,下有漪流。晴雪滿汀,隔溪魚舟。 

可人如玉,步履尋幽。載瞻載止,空碧悠悠。 

神出古意,谵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氣之秋。 

松樹流水的「清」與晴雪隔溪洲的「奇」使得清新古意,將表現想盡四平淡天然,與自然的水到渠成又相差甚遠,又有著「平淺」的意境感受。(註六) 

<<參考書目>>

註一  引用 <<中國詩學議論文集>>(國立彰化師範大學國文系 八十七年五月初版  353~354頁)

註二  同註一

註三  引用<<中國文學批評  張健先生 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七十三年九月初版  第一章中國文學批評的方法  2~3頁)

註四  引用同註三4~5頁

註五   同註三<<第三章孔子的詩論:興觀羣怨 69~77頁>>

註六  引用同註三<<第六章司空圖的詩學 103~116頁>>

<<期刊論文>>

1 <<從張籍樂府詩看唐代民間風情 >>中興大學中文系 李建崑 先生 第三屆通俗文學與雅正文學 學術討論會議

2 <<中晚唐苦吟詩人探討>>中興大學中文系李建崑 先生 興大中文學報第十三期 第十一頁

 

淺析  論杜詩的聲音意象與心理意涵   侯迺慧先生 著

作者從心理學上的角度分析所謂聽覺意象、聲音用詞、與文辭裡杜甫的心理意涵。歸納有六大點內容在多加闡述,因此在此整理精簡的綜合為: 

【一】意象豐富但聲音傾向人文多於自然。 

【二】哭聲的類別可細分為:(一)杜甫自身的宣洩(二)難民及其家人的哀嚎(三)鬼魂的哭泣 

【三】歌聲為最多的表現型態:以高歌、醉歌、長歌、狂歌來表達或是陳述其心中的轉化。 

【四】聲音中帶有多數的反寫手法。作者從(一)吞聲(二)口噤(三)安靜(四)無聲,這四點做深度性探討。 

【五】以聲音開始且以聲音結束,為最大的特色。 

 

自然現象的聽覺有兩種,一種為聲音,另一種為沉默。本質上聲音與沉默都不是有形的文字,都必須藉由人意識再衍生意義,於是乎可以這麼的認為,聲音與沉默是語言一體的兩面。聲音本身無法有具體的形象,也因此視覺、觸覺都無法感受,更或許可以這麼解釋,聲音雖表現於有形的外在,但本體上還是歸屬於沉默。聲音雖然已聲響取得空間上的位置,但發出聲響的共鳴必須在沉默的同時,以作品的角度來分析,兩者表面上雖然是對立,但聽到聲音未必可以見到發聲的主體,也因此其作用產生書寫不完整的空隙,這樣的空隙,使的文學生命從有限的時空延伸至想像的另一個時空,而關鍵就是沉默的空隙。(註一) 

「山路時吹角,那堪處處聞」<野老>(文本164頁),如果作者本身沒有在一個沉默的狀態下,就無法感受事物具體存在中聲音的訊息,因此聲音本身的意涵與作者當時的心境和時代背景有極大的關係,因為意義的架構主要在聲音的傳導下,暗示著什麼樣的心境。聲音的形象有限,人的聯想無限,觸動記憶的感傷來自於心靈,聽覺的穿梭,將視覺串聯,也因此往往非「看」到此時此刻的場景,而是「聽」到此時此刻的聲音,所引起的心理效應。

聲音本身的另一功用,它可以使存在的現象已不存在的方式出現,以時間來取代具體空間的位置。記憶的活動,會讀取意識的印象,也可說是時間的影子將實體慢慢呈現在腦海中。而最容易侵入腦意識的就是熟悉的聲音,它可以喚醒沉睡的記憶,帶給作者本身心裡深層的知覺,隨著知覺得甦醒,印象也逐漸清晰。所以說聲音是意識的貯積,很容易將在生的過去種種意識化,將形象留下聲音或是說濃縮成聲音的本質。(註二)「猿鳴秋缺淚,雀噪晚愁空」<耳聾>(文本170頁),杜甫藉著猿鳴與雀噪的聲音意象,吐露出從期望到失望的心境。採取的可能是意象中的記憶,藉著其聲音化為一種悲鳴藉此比喻心境上的失落與哀痛。

聲音與意象的結合,大都採取聲音介入形象語詞中,採取比喻的手法突顯兩者的交融。比喻形式中多數採取明喻與暗喻,似乎將所想表達的情感主體化,而潛在的意識形態看起來是敞開的觀察外在世界,事實上是挖掘自己,藉著熟悉中看出不熟悉的存在,捕抓週遭的一切,並且將自然中的超自然具體呈現,讓人的意象取代文字,而不再只是假想。例如「鬼哭」的用法即是。「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兵車行>(文本152頁)而這樣的哭聲,事實上也是杜甫的哭聲,而是將自己隱身於後,發出一種屬於自己語音上的意識。

如果說沉默也是語言的一種,那有聲的沉默是作品呈現給讀者的一種交感;無聲的沉默,則演繹為一種創造意識,藉由閱讀文本而發現自我的心理深層意涵。因此沉默同時帶有開放與封閉兩種文字特質,藉有語音的出現,在文字的空隙中挑起讀者的想像。(註三)越是沉重嚴肅的作品,所面對不單單只有喧囂的人群,同時得面臨沉默的時空轉換。 

不論是歌聲、哭聲或是無聲,更遑論它所具備的任何外在表現形式,它都是人類心裡的情感所流露轉化的一種思維。這樣的思維也許是有意識的,很容易解讀、明瞭;相對而言屬潛意識的無意識的心靈活動層面,我也只能揣測。例如吞哭在某些層面上是屬於哽咽的型態。但在什麼樣的情境就無法確定而論?人的七情六慾隨著歲月的增長而過份的壓抑,問題是壓抑下的活動層面,依舊在不為己知的狀態下而進行著。文字的用法也是如此,即使杜甫體恤著家國的動盪,在短短的幾言詩句中,如何用字的深淺、凝練?端視於他當時的感觸,而不能完全只有文字的「哭」、「歌」就完全認定。 

<參考書目>

註一  <<語言語文學空間>>(簡政珍先生著  漢光叢刊  八十六年二月再版)引用【参】聲音、語音和文學(P63~P65)

註二  (同上,P67~P83)

註三  (同上)引用【肆】意象和語言(P101~P104)【貳】沉默和語言(P52~P55)

  

淺析 遊仙與登龍- 

李白名山遠遊的內在境界        蕭麗華先生 著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雖是耳熟不過的話語,其中所隱設的意涵深切,如果說水是人生智慧的象徵;山就是人格操守的比喻。再深入一點,除卻外在的形象,內在的期許,是否有「物我相化」的期許?李白親臨的名山不勝枚舉,作者考就統計的詩作共計一百零一筆,如果不已這班的數學探究,也許我們可以從李白的心理層面來思索,山的真假虛實對李白而言,它所佔定的價值。 

山在中國的文學的地位上,是非常普遍的題材,因為隨處可見,時時可寫,問題是入山的功夫不見的人人高明,也許入山容易,空手而回,卻是常見也不例外。「觀山」使人心胸寬闊、豁達,卻也在此情境中,使人不知覺得投入其中。隨著山的時節陰陽變化,本身的風貌也瞬息千變,有瑰奇、奔放、險峻或深沉帶給觀山人不同的震撼,詩人騷客融入萬千氣象於心靈,從中蛻化甚至開鑿,自己對人間世相的感發探詢。就如同李白筆下「衆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閒,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 

不由的探詢著李白詩中的「真魂」為何?「雄奇」真的是他的胸襟氣度嗎?也許我只能摸索到這樣的感受,山本身釋放的感受,對李白自身而言,應該是短暫的心領神會,這情境因為情境的壯擴與作者本身的精神,互相共鳴出一種意識節奏。因此山本身著眼點應為「靈山」的代表,而不是賞玩的五嶽名山之美景。李白的心中到底是入世還是出世?是游仙還是人臣?到底什麼才是他的生命基調呢?是否在李白的眾山中多了些神秘的神話思想,寄寓他不為人知的心靈世界? 

試著從意象的角度著手,意象是形象空間的轉移;敘述是事件時間性的動態進展,兩者結合混著語言的時空性。(注一)山是一種存在,在李白的心中他渴望世間的存在感,而這份存在感讓他在「有無的境界」徘徊,「我的境界」大致可以分為本我、真我、無我這三種,李白的一生在現實層面中,他至少追求的是「真我」,而活在當下的每一時刻,每每撞擊著他的心靈,也因此山是他的歸依也是他沉澱的殿堂。有如「久臥青山雲,遂為青山客,山深雲更好,賞弄終日夕…」<<日夕山中忽然有懷>>

意象也是時間的轉移,文學將外在的客體內在化,意識將自然物化成作品。因為一個凝視、一場邂逅而有一場心靈的意象誕生,使的真實物升騰美化為「美感物」。(注二)當功成身退或是悄然離去,李白的「憂思」、「悵然」是明瞭人間有限的生活時間和易於腐朽的價值,背離自己的遠大志向。「存在」左右也衝擊著他,於是在精神上他來來回回在現實與理想之中,就如同入山出山一般。 

在生命歷程中,李白的視觀並不一致,「俯視人間俗塵,仰望空間萬物」。俯仰之間,擺盪的心靈不免有衝突的產生,醉心壺中日月,變成抒發鬱悶的方式之一。王昌齡<<詩格>>稱詩有三大境界,及物境、情境和意境,如果再加上事境與理靜就合乎一個完整的詩境。(注三)物境反應生活的細節,幾近乎口語且順手拈來,出口吟成,乍看表面全不帶深意,事實上都蘊藏詩人深刻的人生體驗,因此詩即生活,如同李白<<>贈汪倫>「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也因為如此,「山」的意象應該也是如此,而非以物觀物,而已心感受。

再研李白詩中有些誇大的筆法,也許反應作者內在性格的一種取向,利用這樣的筆法強調當時情感的濃烈與震撼。如<<行路難三首之一>>「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細細索之,如沒有前二句的困難,又如何有後二句之大志「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因此他並非想登仙,只不過在現實中無法完成實踐自己的理想,因而尋找一種所謂的「永恆」。

李白並須超脫現實中,失意多於得意、侷限多於超脫、挫折多於成功,那個不完美的自我。鼓舞自己的同時產生一股宏大的氣勢,建立一股眾生皆羨可望成就的形象。這也許就是後世多數喜愛讀李白詩的原因之一吧!李白藉著遊仙、觀山,瞬間超脫平庸、解放精神;甚至化為神話的人事物,藉神話的形貌表達千古不滅的悲與苦,藉著奇幻的文字情境建構自己內在的桃花境界,進而達到精神上的超越。從詩歌的形式大致分為(一)攀高歷險(二)水中歷險,當李白攀龍升天,化為龍劍的同時,隱射的莫不是權力、君王。(注四)李白的意象不只有山,而名山遠遊也不完整的代表他內在的意識形象,反過來說,應該先有深層的意識想法,藉由景物而託寓抒發。李白的詩歌充滿著力量,隨著理想的幻滅,作足表象的「功成身退」,化為仙鄉的嚮往無不是一種回歸。回歸一開始的生活經驗,即使他早是折翼的大鵬,也想極盡的引導生命的潛能。 

<<參考書目>>

(注一)語言與文學空間  簡政珍  漢光叢刊  民八十年 六月二十六日再版  (伍.意項與敘述P111~120 與 柒.意識的詮釋 P149~159)

(注二)同上 

(注三)詩歌之審美結構  黃坤堯  文史哲出版  民八十五年  十二月初版(詩境構擬P219~227)

(注四) 三李神話詩歌研究  盧明瑜  國立台灣大學文學院刊行  民國八十九年六月版(第二章 李白神話詩歌之特色P93~152,P188~194)

 

 

 

 

 

 

 

 

 

 

 

 

 

 

 

 

 

 

 

 

 

 

 

 

 

 

 

 

 

 

 

 

 

 

 

 

 

 

 

 

 

 

 

 

 

 

 

 

 

 

 

 

 

 

 

(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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