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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影子和餘音
2007/05/25 10:27:40瀏覽322|回應0|推薦9

{1}詩人‧餐桌

餐桌上,一桌六個人就有三本雜誌、四個軍人、四個半詩人,在這個時代,詩人何其多啊!

一餐飯下來,詩人都已不談詩了!政壇的八卦和商場的競爭如此順口地從每個角落一一傾洩出來,談廣告比談文學更具有高度挑戰性,推銷自己雜誌比推銷自己的作品自然多了!既不必羞澀也不必掩掩藏藏,是嘛!這年頭誰不需要為生活謀一斗粟糧呢?

那一餐飯明明是政治、文化、科技、媒體不同領域的人,談的也不是文學或詩,但是偏偏每個人心裡都藏了一首詩,政治詩、科技詩、文化詩,偏偏卻是寫不出來的詩。這個年頭,即使是寫詩的,除了特定的詩人聚會場合,誰還願意談詩呢?

所以,一餐飯可以吃得酣暢淋漓、酒足飯飽,卻不用談到一句詩而賓主盡歡,為什麼呢?或許……或許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首詩吧!

{2}詩人‧企業家

有一位企業家說起一件跟詩人有關的事,經過這件事後,他對這位詩人的詩就很不以為然了!

有一年,這位企業家跟大詩人一道出國,搭同一班飛機,還坐同一排,大詩人就坐在三個位子的中間。

大詩人帶了一袋荔枝,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或許是太飽滿了吧!一剝開,汁液噴得鄰座一臉都是,大詩人並沒有顯出歉意,企業家也只能將頭偏遠一點,免得再被噴到。

吃完的荔枝殼丟在塑膠袋裡,塑膠袋就放在地板上,圓圓的荔枝籽沒丟準,還到處滾,讓企業家覺得很不得體。

從此,大詩人儘管當他的大詩人,企業家儘管當他的企業家,兩人再無互動。

{3}詩人‧俠客

詩人,如果變成了俠客。

那會是什麼樣子呢?詩人本來就寂寞了!從小。

而詩人是在還來不及長大、來不及當詩人的年紀,便進了軍校當了軍人,這一當便是二十七年過去。軍人,當然也是寂寞的,沒有人比軍人更瞭解戰爭,也沒有人比軍人更能體會寂寞,尤其當一個長官,當一個指揮官,在下決心的那一刻。幾十條、千百條的生命會在自己的一念之間決定生死,一念成、一念敗,那種孤獨是沒有人可以分擔的,沒有人可以體會的。

在這二十七年中,軍人也成了詩人,一寫起詩來就更寂寞了!寂寞在於創作無人可以分擔,在於創作無人可以分享;詩,在現代的社會中是這麼弱勢,一如軍人。那彷彿是一種宿命,想擺脫也擺脫不了!就只能在軍中苦撐,在詩壇浮沉,頭出頭沒,自得其樂!

所幸二十七年後,脫下一身軍服,回到陌生的民間,重新學習當一個社會人,適應其實還不太困難,只是夢裡經常還在帶兵。漸漸的,當年在軍中所寫的一些武俠文字就被注意到了!一修再修、一改再改,終於有了發表的機會。在報上連載後,網路上也引起一些討論,於是詩人開始被一些人戲稱為大俠。

軍人出身的大俠不脫豪氣,主動發起一次武林大會,號召江湖俠客俠女一起松山聚義。那天,天下著雨,初春的涼意還有些沁人,大夥兒聚集錫園養生館,暢談武俠,高論人生,好不快哉!這雖不是武林初次聚會,但至少近年來也已少見的了!詩人在此隱身不見了!寂寞不見了!俠客現身了!

驟雨未歇,車馬散盡,大俠獨對刀光劍影後的空林,想到武俠越來越黯淡的前途,自己一個人付完帳,收拾東西,黯然走下樓梯,詩人適時浮了出來,陪著大俠。

{4}詩人‧演詩者

詩,是完成的藝術品;詩,也曾是演詩者的素材。

十幾年前,在《新陸》、《薪火》、《地平線》、《四度空間》這些年輕詩刊繽紛呈現的年代,詩人,詩社、詩刊、詩運陸續出爐,真是一片榮景。那時,經常可以見到詩社的座談、詩的星期五、詩人的小聚、新詩學會的會員大會、五四文藝節大會,那個時候,詩人們是不寂寞的。

在許多詩的場合,總會看到他的身影,一個演詩者,清臞的身軀,寬鬆的唐衫,宏亮的嗓音,以及一份對詩的執著,讓他在詩壇闖出名號,這是一個以前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的──算行業吧!「演詩」。他堅持,演詩是創作,是詩的再創作,而不只是詩的複製或行動化。

記憶最深刻的有兩次,一次是他演向陽的詩〈阿爸的便當〉,那是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台語詩,詩的本身已經很感人了!由他演來,輕鬆中帶著一份透入生命底層的淒涼;另外一次,是新詩學會的聚會,似乎是優秀青年詩人獎的頒獎典禮,他集合得獎詩人的詩作,作即席演出,剪裁合宜、天衣無縫,那時,我確認演詩是一種創作。

之後,《四度空間》、《薪火》、《地平線》、《新陸》,甚至《台北詩人俱樂部》、《長城》、《雙子星》等年輕詩刊,都以不同的因素,逃不過同樣的命運,在人間一一沒落凋零,詩人們的聚會明顯少了!然後,演詩者也逐漸失去舞台,漸漸看不到他的身影。

再見到演詩者的時候,舞台已經不是他的,幾百人的場合,聚會結束時,看著他走過來的身影,總覺得有點落寞。他說已經十幾年沒有演詩了!這些年都沒人請他演。那現在在幹嘛呢?在國小教台語。

演詩是不是創作?至少曾經是!但是失去舞台的演詩者,就再也不能創作了!對於一個堅持不是附屬於詩的再創作者,舞台就是他創作的生命吧!沒有舞台,就沒了工作,沒了創作。

黃昏中看著演詩者離去的背影,彷彿今天這一場繁華落盡的聚會都已跟他不再發生聯結,走出大門,明天會不會是個美麗的豔陽天,我看在他身上是有些困難,就像詩的明天。

{5}詩人‧作曲家

那天,說要去賞櫻,天就飄起了濛濛細雨。詩人的心雖然因為擔心會滲水的鞋子,而有一些忐忑,大部分還是裝了詩情詩意。

賞完櫻,心裡滿滿的都是詩意,連那滿山的泥濘都是。好久,已經不曾把腳踩在濕濕的泥地上了!也好久不曾走在被雨淋濕的小路上了!那不僅是一條山路,也是一條回憶的路線,一條腦海中刻劃童年記憶的血管。

有一小段時間,詩人和作曲家走在一起,面對著這整座開滿櫻花的春山,這一道潺湲流過的溪水,這一片被雨絲濛濛灑過的桃樹梅樹,許多感觸就被激發了出來。

詩人說:如果夠隱居到這裡,那將是寫詩作曲最好的地方!

作曲家說:是啊!要能捨,才能得!我就是這樣,幾年前毅然辭去工作,專心創作,雖然撐得很辛苦,還是撐過來了!

回程的捷運車上,詩人再次問作曲家,一年的創作能發表幾次?作曲家說,嚴肅的創作一年能發表一次就算不錯了!那生活怎麼辦?當然就接一些配樂等的來作。詩人想到詩的狀況,心裡其實有些落寞。

詩人跟作曲家都是浪漫的,但是生活是現實的。為了生活,詩人跟作曲家都要做一些不浪漫的事,作曲家去接配樂來做,詩人呢?

就去上班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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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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