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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17 21:31:35瀏覽296|回應0|推薦1 | |
夜晚,正好是歌舞伎町最為熱鬧的時候,所有的小酒館、公關店都在這個時候開始營業,我人正在一間酒吧內。雖說是酒吧,卻不是那種放著大聲音樂、男男女女相互身貼著身熱舞,充斥著煙味、酒味,與腥羶色的地方。
店內裝潢現代感十足,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並不顯的特別刺眼,就我個人的觀點來看,還算是間有些昏暗的店面,客群男女皆有,但在年齡層上卻較為高一些,大多為附近公司的粉領族和上班族,從而推斷,這間店消費應該不算太低。
點了杯馬丁尼,抓著甜漬櫻桃的梗讓櫻桃在淡藍色的酒液裡攪動,看著表面形成一個小小的、波動不大的漩渦,來回幾次後,才抓起櫻桃送入口中咀嚼,輕啜了口這杯已經叫上一小段時間的馬丁尼,冰塊溶化後與它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老實說,除了酒味,還喝到了水的味道,已經稱不上是杯好喝的調酒了。
抬起手,瞄了眼時間,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來到日本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尋找父親的初戀情人,想著儘管他與父親並無緣份,可是到了日本總還是會想瞧瞧父親的初戀情人現在過的如何。
於是,我拿著從家裡帶來,父親一直相當寶貝的老舊相片到處打聽,相片的後頭,記有一條簡短的地址,稍微查詢之後,是在東京都內,於是我在東京都打轉了整整一周,最後,總算是打聽到了,可惜的是,我碰上的那個人已經不是父親的初戀情人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人的女兒,藤原柚香。
父親的情人,全名為藤原優子,和父親一樣不長命,前兩年就因病去世了,她結過一次婚,生下了女兒,柚香;離婚後,又和另外一位男人交往並沒有結婚,但還是在這個情況之下,又生了第二個孩子。
只可惜,美麗的女人情路總是坎坷的,生下第二個孩子後的藤原小姐,因為受不了同居男友的花心,而選擇了離開,至此獨自一個人撫養兩個小孩。
見到柚香後,我跟她聊了許多,也說起了不少往事,還提到了我的母親,儘管我對她已經幾乎沒有任何印象了。
畢竟,母親生下我之後沒多久,就與父親離婚了,雖然父親去世的時候她有來參加葬禮,並且詢問我是否要和她一起生活,不過,我拒絕了,我不想去打擾已經擁有另外一個家庭的她,只是我身分證後方的母親欄位,而父親欄位,則是寫著母親現在丈夫的名字。
就算我不打算和他們一起生活、不打算改變我的名字,但,面對一個年僅十歲就喪父的小孩,監護權仍然歸她所有,以養女的方式,被納入了他們那個家庭的戶籍裡頭。
接著,我就一直跟家裡頭的老管家生活,一直到我二十歲那年,老管家才病逝,也許,對我來說,老管家才真正算的上是我的第二個父親吧?
「小姐,妳一個人嗎?」正當我陷入回憶模式之中,無法自拔的時候,一名穿著亞曼尼高級西裝的男人做到我旁邊來,推了推鼻樑上那副無框眼鏡,笑著詢問我。
呼了口氣,我一點也不想搭理他,於是裝做我一點也聽不懂日文的模樣,回答:「What?」
「竟然是外國人?」男人露出了一副稍嫌嫌惡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才訕訕然的離開。
說正格的,我到現在都不清楚我是否該把自己作為一個外國人看待,我的血液裡一半流著日本人的血;另一半則是台灣人的血,可自從父親去世後,除了上課、外出說中文以外,回到家同老管家說話都是日文,因為,老管家也是從日本就一路跟著父親到台灣來的。
他總是說不能夠忘記祖國,於是讓我養成在家說日文的習慣。但,我卻連一天都沒有在日本生活過,二十五年來天天都在台灣生活。
這麼說來,我到底該不該算是個外國人呢?
──『沙織、あなたは私の大切な宝物です。』
──『沙織,妳是我最重要的寶物。』
這是父親,最後對我說的話,我想,不管我身體內血液到底有多矛盾,這句話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依靠,成為一個人寶物,那是多麼讓人感動的事?
「沙織,久等了。」肩膀從後方被人拍了一下,轉過頭去看,我露出了微笑。
「是真的等很久了呢、柚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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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