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10.11金門日報連載
作者:神盾(本人)
1、一座山與一條河:
輕輕地哼起一首歌,古老的歌名─「家在山的那一邊」,喚起孩提的遙遠記憶,也讓他想起服役於故土金門前線時,一度是國軍播音站的反制之曲,就把它做為新年伊始試筆的開場曲以壯聲色唄!他說。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的家也就是在山的那一邊;別說「地靈人傑」,太沉重;但無可置疑的卻是個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高地端標誌著國共內戰時「十八軍前進指揮所」見證著地位的顯要)--古名「湖南山仔」;1949年,節節敗退的國軍源源開到金門,退無可退,最高領袖訓示曰:「退此一步,即無死所!」浯島遂成為兩方對峙的最前線,也就佔領制高點深溝高壘的構築了堅強的工事企圖死裡求生、置之死地而後生,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升上了山頭,這裡被稱為「湖南高地」。從此,高地週邊田園被戰壕剖開得四分五裂,甚至被層層鐵絲網給圈進到陣地內再也不能耕作。
是年肅殺之秋,史稱古寧頭一役,國共雙方爭奪江山,將士鏊戰,高地前沿古老的「湖尾溪」沖積扇─頓時屍堆成山、血流成河!多少年後,受到血肉滋養的大地田園五穀豐登,種在這裡的高粱長勢嚴肅剛直、性格鮮明,肥潤的莖葉凝聚著國共雙方精銳血濃於水般勇猛頑強的伸展向英靈埋骨的山河欣欣向榮。
它是一條河嗎?是的,它是條亙古的河,他未曾親歷長江水、未曾見過黃河潮,既然島的另一側有條不像江的被稱為「浯江」,那麼這條發源於象徵著母體的「雙乳山」、由高地東南側蜿蜒而來、像小媳婦般日夜嗚咽著的湖尾溪,在他曾經幼小的心靈裡─就似一條母親之河!即使歷經蠻荒旱澇一路走來,或滾滾奔騰巨流,或點點滴滴涓涓細流,都始終縈繞盤踞在他心河裡潺潺淙淙的流淌著,見證著浯島的山河歲月滄桑,縱使水道略有變動,卻無礙它滔滔不絕的傾訴著歷史的悲歡離合,從童年到花甲,他即使身處異鄉,仍然魂牽夢繫這臍帶相連的生命之河,是它帶來了遠古祖靈的呼喚,是它留下了千年黎民的期盼,如果說這是首無言的歌,那麼這不就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故土眷戀嗎?
公元1955年─他出生於此「河」流域的高地東沿村落破舊瓦屋裏,都說「富不過三代」─這道理他無緣深處其境難下定論;但是他卻相對深刻的體認到:若沒有當年的斷然離家奔向革命陣營自食其力奠定基礎,這個破落戶的「窮」,勢必要歷經三代,或更加的要墜入深邃無邊無際無涯的黑暗悲苦深淵方休……。多年後,他聽到他的娘敘及艱苦的年代,曾經在駐軍餿水桶裏撈起飯團,以井水沖洗,再曬乾煮給一家十餘口嗷嗷待哺糊口的困頓情景,不免更加堅信自己當初從軍的行徑是那麼底英明果斷高瞻遠矚。
2、山河報告:
(1)風雲起
廿年後的1975年,4月5日,身分證上記載著「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被尊為「國民革命軍之父」的蔣元帥駕崩,山河震動,大雨傾盆,天地同悲,國喪,戰備狀況三,金西守備區的「立即反應機械化部隊」在後垵溝、在前山門、在官裡、山前、在四埔林場邊(古稱「赤土崎」)、在鎮西高地(古稱「長安山」)像一鍋鍋沸騰了起來的粥,老遠就可以看見它們一一冒著滾滾煙塵伴隨著悽悽切切陣陣的嗩吶高音直衝九霄雲,此時鐵一般的軍令鋪天蓋地接踵而來:
人不離車,車況維穩,油箱滿、編裝齊,停止休假,全面戒備,待命出擊。
(2)山河動
穀雨時節,防區「大反擊」預演始,師「前指」推進至W117,他的戰2組第1車受命為師首長親臨火線前沿指揮載具,A.C.T.( Armored Cavalry Troop縮寫)第2排偵搜組、裝步及支援迫砲班隨同掩護轉進側衛於湖南高地之陽、湖尾溪之陰,在荊棘遍佈尖銳森然鐵絲網糾纏的灌木叢裏構築人車掩體,戰士們揮舞著十字鎬鑿擊向蒼老而堅實的紅土地,其硬似鐵,層層抵抗,迭有反彈,使得肆虐的工具震出了低沈的悲鳴,裝騎尖兵的弟兄們汗涔涔的進入了攻擊準備位置,與山河大地緊密的熨貼生死與共,枕戈待旦,蓄勢待發,聽令協同挺進,尖刀全連其餘兵力馳騁於山河大地間為一、二線之密接偵巡。
高地步兵旅長首見師長從地動山搖而來的履帶車上一躍而下,仰望的眼神裡有些驚奇、有些慌亂,所轄544觀測所的例行簡報,在三位少將(按:彼時重裝師除師首長編制少將外,另外三位副師長中亦編制有兩位少將)以及上校師主任、參謀長等環伺之下,不免也就有些恍神顯失流暢。俟例行簡報畢,師長招呼眾將官藤椅上就座,好整以暇、從容不迫的喝了口茶,突轉頭向隨侍一側的他半開玩笑的下令道:
「來,剛才的五四四觀測所報告,畢竟是該所的局部區域軍情簡報,你在這裡土生土長也有十五六年吧?能不能就你所知的本師防區北海岸重要地形地物現況以及戰鬥部署作一評析兼簡介?我看這樣好不好?就著面前沙盤,不必拘泥於形式,為大家點撥點撥激發一點腦力唄!讓我們從先頭偵搜部隊就敵我態勢的瞭解及意見中發現一些端倪,或許對當前的戰場靈活調度運用多少從這裡起到創意的點子也說不定……」說著,一根長長的教鞭也就遞到他的手上,對這突如其來話雖委婉的命令,如今在事隔多年後的他回想起來應是為調劑大夥緊張氛圍的餘興節目成份居多吧,但在涉世未深、實際尚未成年的他心目中卻是不敢怠慢,也就以甫於預備師當教育班長的豪氣干雲餘威裡振作了起來,「咬咬牙,過去吧,沒有上不去的山,沒有過不去的河!」身佩突擊訓「閃電之劍」徽章的旅部連連長適時在一旁鼓勵道;也就在經過短暫的迷惘和恐懼,挺直腰桿、硬著頭皮、天才迸發「初生之犢不怕虎」的給它滔滔不絕勇敢面對沙盤、揮舞著長教鞭推演開了!
(3)戰略論
「報告師座,各位長官,裝甲騎兵連先頭偵查組長000向長官們作簡報了,初試啼聲,非屬專業,疏漏舛錯難免,仍請鑒察海涵!」話音甫落,引來哄堂大笑,據點軍犬也適時仗義吠了兩聲呼應為其壯膽。緊接著,他以氣吞山河之勢舉起教鞭指向全島蜂腰部:
「古者金中有山名『雙乳』,標高八九,雄峙島中蜂腰部,有溪源於此山走西南,在湖尾端注入后江灣,乃稱『湖尾溪』;途經頂堡、越下堡,過下田(註1),抵湖南、湖尾間形成小湖,古稱『湖尾湖』,湖之北稱湖尾:昔時涵蓋有三鄉(按:閩語,鄉即村),東稱東堡、西稱西堡,處於兩堡間稱中堡;湖之南稱湖南,有高地聳立,俗稱『湖南山仔』,兵家賦予『湖南高地』之稱謂」。
「防衛部當前為『五師』十餘萬甲兵部署配置,此高地為金西防區北海岸『前鋒旅』樞紐之所在,高屋建瓴,一馬平川,東、西一點紅、烏沙頭灘域盡收眼底,劍鋒標誌『湖南高地』──告訴咱們『臨陣當先』!」
只見師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讚許道:「好個『高屋建瓴,一馬平川,臨陣當先』!」頻頻點頭,全場響起如雷掌聲。
「此『前鋒旅』轄3營:由西向東沿北海岸布防」
「瞰制西一點紅灘岸者凡兩營:為古寧頭營或稱北山營、為安岐營或稱沙崗營;瞰制東一點紅灘岸者為西山營或稱觀音亭山營。」
「步兵據點配置:一線重要戰略據點設連據點,一般為排據點,若為獨立班據點──則設加強火力班。」
「火砲配置:為制匪船集結以及近海反船團,宜於古寧南北山間置師屬砲兵陣地以行密接支援;為壓制對岸火砲支援登陸,宜於東堡叢林間闢設軍屬重型火砲機動陣地以行效力反擊。」
「全連!」
「射擊任務!」
「榴彈!」
「A批號!」
「強裝藥,空炸信管么發‧待令放!」
「方向修正,么洞!」
「方向么伍洞洞!」
「高度三洞洞!」
「仰度四么洞!」
「預備--放!」
「發射了!」。
受到鼓舞的他意興風發,或許置身於昔日古寧頭戰役「十八軍前進指揮所」古戰場舊地受到殉國英靈護祐加持,冥冥之中顯然如入無人之境,恍如置身實境中扮演起砲兵角色來了,如此脫序立體演出實出乎大夥預料,只見各位官長先是一愣,接著也就笑逐顏開了!師長不是說了:不必拘泥於形式唄?長官們既不以為忤,他也就持續揮動教鞭口若懸河般再給它「放肆」推演下去了:
「請看!有山橫亙湖下、西埔頭、山灶間,古名稱『煙墩』,賦予代號么三兩:為我高地『左犄角』,設旅部,瞰制烏沙頭、湖下間灘岸,一俟接敵,固守待援、遲滯犯匪、俾利戰場調度。
有山橫亙西堡、嚨口間,古名虎威山,凸出部有二互毗連:現稱『觀音』者--嚨口後,標高四三;稱『觀音亭』者--西堡前,標高三拐。合兩高地相依靠--宜設步兵營據點、配置兵器連;並須擇軍事稜線開設『前觀所』,俾利軍屬砲兵『彈著修正』制機先,都此,為我高地『右犄角』。
再請看這裡!前述左右犄角間為平原阡陌萬頃,其間安岐聚落左邊改稱『沙崗』實誤謬,古名『沙坑』最適切,無險可守(按:1949年革命先烈李光前團長禦匪殉於此),須倚裝甲部隊補其弱,賦予四埔林場戰車第三連優先支援此區防禦力,師屬尖刀裝騎偵搜穿梭其間以補強,伺機填補防衛空隙齊協力;安岐聚落右為湖尾溪流域,古稱「湖尾湖」者迭經泥沙淤積滄海桑田變化為沼澤,復經土地重劃填土為田沃野千里北伸入海,概屬窪地平原開闊地,末端沖積扇近潮水線為沼澤灌溉溝渠遍佈區,本區腹地狹窄,一線陷落,節節抵禦佯退伺機佔據兩廂巧佈「口袋陣」,請敵入甕利收口。
前揭左右犄角天然屏障若失陷,湖南高地勢如危卵難保全,犯匪前仆後繼、席捲而至左右開花彈指間,一轉瞬長驅直下勢如破竹兵臨城下也,須臾鎮西高地唾手可得、將如探囊取物焉--指揮中樞危在旦夕矣。
職是之故,時規劃預立集火樁,重點區域火砲先期標定之,陣地既失,再予規復(註2)。報告進行至此時際,忽聞師長拍案道:「好個『裝甲兵力補其弱、裝騎偵搜其間以補強』!好個『口袋陣』,請敵入甕利收口。好好好,真有你的!對本區既定攻防進退規劃意見如何?能否略抒看法?」
(4)獻三策:
「是的,區區本意以為:驅敵往湖尾溪出海口沖積扇沼澤地圍而殲之屬上策,與敵決戰平原阡陌間壓縮至北灘岸為中策,未取得戰場主動權,致匪流竄至村落,戰車部隊受制於錯落之民房難以施展乃下策。以上草草作決『三策論』乃一時淺見,敬請各位官長卓參爾,請勿見笑,報告完畢。」又一陣掌聲劈哩啪啦響後,話語嘈雜裏師長最後垂詢一句:
「聽參一科長說,你們學校保送陸軍官校正47期的徵詢函已到,你為什麼放棄了?」
3、歲月山河:
「報告師座,當年因為家貧所以瞞著學校師長、父母,偷偷跑去士校,身為長子,讓家父很沒面子,在村裡抬不起頭來,怕人說再苦也不能連『長子』都培養不起,當年沒打斷我狗腿算我幸運,今兒個還敢去請求(家長)同意蓋章嗎?」這時候,眾家表情各異,有笑有歎息有感同身受的千般無奈,他帶著受寵若驚尷尬不安的惶恐神情,趁機敬禮躡手躡腳悄悄退出現場,回車警戒,舉起望遠鏡向四野瞭望,咦!路的盡頭那端赤膊著黝黑的上身、扛著尖銳「12齒」梳田農具牽牛移動的瘦骨嶙峋老者不正是已逾五旬之老父嗎?隨即探頭向旋轉砲塔內輕喊副駕駛:
「王瑞生,快些跑步去,1點鐘方向戰備道十字路口!把這兩條『國光』煙遞給我老爸,謝啦!」
他突然想到父親述及戒嚴宵禁的年代,伸手不見五指的晨霧裡,肩挑重擔蔬菜欲趕城裡早市的他,被路口哨兵阻行於前,好說歹說就是不放行,而同村的加樹仔早年機靈入了黨、還被委了甲長之職,在這當口,人家亮出黨證竟視同通行證般暢行無阻,同樣一擔蔬菜,人家趕得早市賣給十萬大軍取得好價錢,咱們等到天色大亮進城只能廉價批給商家盡被剝削、幾無利潤。
他想到這,也就順手摸向右胸前口袋掏出了黨證來,上面時間清楚的記載著:16歲入黨、18歲被委以小組長職、此時未滿20齡已榮任區分部委員銜,這樣的年齡資歷比起同村年長一輩的加樹叔已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此時此際又能給老爸或家裏帶來什麼特權呢?長年負重的老父身子已漸佝僂,似乎在向世人默默傾訴著歲月折磨的滄桑,為了一家子無眠無日底一肩挑起的山河歲月……。
都說一個天才的誕生總會天示異象,他沒有如此的天賦神蹟,卻有著離奇的身世,媽媽的娘家在安岐周家,那一年安岐外公與西堡蔡家賭四色牌賭瘋了,賭輸的安岐周家,將次女也就是他的娘抵押給了西堡蔡家為養女,再也無機會贖回。而他家祖母未曾生男,以姑姑去與中堡楊家換一6齡之子來扶養,斯時娘在西堡未成童養媳,16歲之齡出嫁時,是日陽光明媚興旺,山明水秀,上了前後垂簾竹篾稀疏的破舊雙人花轎裡,在吹鼓手高亢淒切的古老聲樂中起行,展延在面前的是委靡不振的沙土路,辛苦的轎夫須得涉越古老氾濫的湖尾溪,奔向叢林圍繞僅有七戶清代老屋的湖南之村,大喇叭小嗩吶鑼鼓鈸笛弦胡的古老八音鼓吹之陣一路敲敲打打嗚哩哇啦在轎前轎後奏得叮叮噹噹淒淒慘慘山河震顫,穿過碧波萬頃青紗帳,隨著兩側高粱杆嚓嚓喇喇的幽怨鳴聲,驚起眾蟬「知--了」憤怒成群的展翼飛起,此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沉重淚滴也就撲簌簌奪眶而出。止不住的淚流滿面迎向新局,轎子顫動的節奏和著鼓吹陣奏出的淒美樂音,好讓三鄉的人們都能體會到任何期盼的後面都似乎隱藏著等量的煎熬。從此,他的娘一腳踏進湖南村的破落家門,卻過起了離希望還有著遙遠距離的一窮二白家徒四壁水深火熱牢騷滿腹愁雲慘霧的辛酸日子;從此,他也就註定有著兩個外公及外婆。都說千里姻緣一線牽,一生的情緣,都是天湊地合,是毫無挑剔的真理;就像他出生在這樣的家,沒得怨艾,唯有及早自我醒悟自力更生,方能突破困局不是?
家?是的,不就在山的那一邊嗎?霧幕已經逐漸的籠罩了開來,生命之河流域在霧靄縹緲間,夾雜著背景深厚廣大的五穀吸納天然積肥原始之味和源遠流長的湖尾溪帶來的大地苦澀氣息,這當兒─金廈海峽風雲緊,日暮鄉關何處是?湖尾溪上使人愁。
他不禁又想起四年前同樣瀰漫的大霧中他的娘站在同樣的村頭為他假畢返回軍校送行,諸多不捨離情依依淚漣漣,那情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此時此際不免想到人生在世,生死難卜,心裏也就悲涼惆悵起來。
4、山河滄桑:
廿年前的山是山,水是水。
廿年後的山卻不是山,水也不是原來的水。
多年以後(註3):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
這山,這水,曾經被歷代軍民包括異國倭寇鬼子千萬隻腳步、千萬次騾馬踩得疲憊不堪,被輪形、履帶戰甲炮車蹂躪得傷痕累累,歷經一甲子生命歲月兩鬢斑白的他再次頭頂著青天、腳踏著實地來到故園山水之端,追憶著逝水年華,正視歷史的血痕,不禁悲從中來,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註1:昔日「下田」村落的位置約略目前的金寧鄉公所所在的仁愛新村範圍,傳說常有死人而逐漸人丁稀少而終致廢村。
註2:自陸軍精實案實施後,金中輕裝師撤台,湖南高地步兵旅部遂移駐小徑接防,此處一度改駐步兵營、防空營,何以未全然撤軍土地歸民?蓋因自他懂事以來,這裡就地位重要?,有多重要?您只要看營區前仍然保留的集火樁就可窺出端倪!它告訴您:此陣地屬金西防區的軍事重鎮,是已經被我砲兵陣地標定的編號,若失守,是必須予以全力「規復」的!
註3:在他讀小學一年級時擔任金防部司令的王多年將軍,「多年」以後其子王中凱克紹箕裘,時駐守湖南高地為旅部連連長,與他結識於師「戰場諜報隊」集訓時中凱君為授課教官,彼此有相見恨晚之感,嘗對其曰:「吾人此刻站在金西防區戰略要點湖南高地之巔,鳥瞰湖尾溪流域北海岸盡收眼底,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更感責任之重大,敵若來犯,決與陣地共存亡!」回以:「此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更不容敵人越此雷池一步,重要關頭,誓捐軀本高地、以熱血灑向湖尾溪!」彼此有惺惺相惜悲壯之神色,呈現出淒楚動人之情景,一時傳為江湖佳話蔚為氣壯山河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