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4/20─21發表於金門日報
作者:本人
新近報載,浯島自4月1日起,金東守備隊已和金西守備隊併為金門守備大隊(金門守備大隊的編成典禮已於四月十七日舉行)。回憶40年以前,俺分發到金西守備區的鎮西高地裝甲騎兵連,往事歷歷在目,好像還是不久前發生的事,回首顧影兩鬢斑白卻已近花甲,能不感嘆時光之飛逝?如今看俺當年的老東家──班超部隊──已隨兩岸政情之發展逐次縮編演變,由前瞻重裝的金西師,而金西旅,而金西守備隊,本月17日併編為金門守備大隊後,我的老東家悠久的光榮傳統即將走入歷史,唯恐隨著年齡老化記憶不再,老朽願將當年發生在鎮西裝騎連的兩則故事,依時間先後追憶記載,並作為金防部組織重大變革及母親節之紀念耳:
一、雷霆萬鈞抓逃兵
(一)引子
逃兵被發覺躲在金城東門外田野間獨立家屋。
當屋頂綁住天窗的繩子被刺刀緩緩鋸開的當兒,位於公車站鄰近的金城鎮公所擴音器正飄來慶祝母親節的歌聲:
母親母親我愛您
您教我們要吃苦
您教我們要爭氣
兒時的情景常在夢裡
……………
此時握刺刀的手因臨陣緊張而略微顫抖著,胸中卻翻攪著慷慨赴難的悲壯……那年,我是個未滿18歲的少年班長(按:依據我國「兒童及少年福利法」第二條中規定:「所稱少年,係指十二歲以上未滿十八歲之人」)。
(二)前言
民國六十三年春末,我甫結束支援高雄預備第一師的擴大新訓之教育班長任務,因為原分發部隊催促甚急,火速火燎向金西守備區的步兵第27師歸建,此時擬向金門各部隊報到的一夥從高雄13號碼頭擁向登陸艇,經過一夜的折騰下來,準備派往金西師的官兵,在料羅碼頭被1.5T大卡逕拉到頂堡的介壽臺前廣場集合待命,等師部參一科來指派單位,人事官一點到我名,即時把我拉向一旁,劈頭就是一連串的疑問句,記得當初大致是這樣問答的:
請問令尊是民意代表譬如國代或立委嗎?
報告,不是!
那麼是在黨部擔任要職嗎?
報告,家父是農民!
還是認識我們師長以及防衛部或師部長官嗎?
報告,我爸只是個普通的土生土長農民!俺家沒什麼顯赫的家世背景!
……………
然後我就依稀聽到人事官邊走開邊在獨自嘀咕著什麼……奇怪,什麼都不是,怎麼可能?!
當一起來到金西的廿幾位官兵被分派步X旅步X營,以旅為單位被中型吉普車分別給載走時,剩下一個滿頭霧水的呆頭鵝傻大個在下我,卻留在原地發愣,猶記我的同期同學在臨上車前與我道別時的疑惑眼光。
最後這位人事官把我帶上了他的吉普車,直駛位於鎮西的師部,到了車上他才宣佈我的分派單位,竟是同駐師部的裝甲騎兵連,還不忘加了一句:老弟你真是天之驕子啊!你們步兵科能分到這種單位不容易啊!而且還是師部直屬連喔,恭喜啊!
唉,先前搞了半天的疑問句,原來跟我的分派單位有關呢,怪不得人家要疑問重重哩。
我心裡馬上聯想到在第三士校校長伍將軍對俺們這些由第一士校常備士官15期轉到該校接受步兵分科教育結訓的同學之徵詢問話場景:
你們有誰自願分派金門部隊者舉手我看看……
是時俺環顧全隊百來位同學均噤若寒蟬焉,無人敢於自告奮勇者,無他,蓋彼時仍處於匪炮單日砲擊之緊張狀態,誰願意冒此鋒鏑呢,這時候就像武俠小說所形容的「說時遲那時快」,我馬上舉起手來,即時化解了咱校長的尷尬窘境,我還記得校長他老人家和恂的目光向我射來,連說好幾個好字,還說會請他同學特別關照我云云,這年,我17歲。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嗎?
(三)初試啼聲
這時的裝騎連因任務所需拆成數個部分;按說它與步兵連一樣原本編制有連部及三個排的。由於須支援第三訓練考核指揮部充當假想敵連,所以將各排的搜索組、裝步及迫砲支援班抽出部分,組成兩個排,再搭配步兵單位的一個排,構成一個連,由我連連長擔任主官,所以連部也就隨同派駐后垵溝,稱「神槍部隊」(彼時防衛部直轄單位代號均冠以神字號);前述的班組再抽離部分,分派古寧頭777觀測所以及舊金城442觀測所。那麼連上的主力,也就是各排的戰車組,就合組一個戰車排駐守鎮西高地的師部後門。隔著一條環島北路與司令部雞犬相聞遙相呼應。初報到時,師長邱將軍把我從頭到腳端詳個夠,垂詢一番,然後說:爾後晨操時間除非有特別任務,應請到司令部來帶領各科參謀作早操以及教授莒拳(彼時跆拳道已開始在國軍流行,並一律稱為莒拳)。
從此那些終年案牘勞形的老中青軍官們,在俺這少不更事年輕氣盛的「教育班長」嚴教管訓下,氣象煥然一新,此期間他們也委實苦不堪言。記得那時重裝師除首長是少將外,另外編制副師長三名內也有兩位是少將,分立操場各角落監督也順便活動筋骨焉,俺們能不認真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乎?由於在短短個把月的時間在師部打出了名號,這時,俺得了個封號叫「班長王」。
(四)雷霆演習
這年的五月上旬,駐守東州的師屬砲兵10X營發生一起槍殺事件,事情的起因據說是衛兵交接遲到引衝突,欲下哨者開槍射殺同袍後,攜械逃亡。所謂「攜械」包括:可調成全自動之57式步槍、裝滿子彈的4彈匣、以及2顆手榴彈等編裝,漏夜潛逃,危險狀況升級,全島震動!防區及時發布「雷霆演習」(記得當年只要有逃兵事件發生,演習代號雷同)。
須知部隊裡演習是視同作戰的,輕忽不得,為發覺「敵」蹤,各單位劃分責任區,展開日以繼夜的不定時地毯式搜索,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所以區內深水井及池塘要用長竹竿探索,廢置閒置的建物掩體碉堡等空間尤不能掉以輕心,同時為區分「敵」我,佩戴身上的記號符號要統一適時變更;譬如今天白色巾纏右臂,明後天可能換到左臂;臨時發下來有一種長條數字符號是要別在胸前口袋上方的,設計具巧思;譬如1090,倒過來變成0601,隨時聽令變換,總之,此時萬事莫如搜捕急。
這時,春耕已經陸續在田野展開,雨潤煙濃的日子裡,村裡熟識的鄉親剛剛翻整好的田地,往往被咱們地毯式的一字排開搜索隊伍踐踏破壞得面目全非,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俺家老父的一畝三分地都無法避免,我感到深深的不安以及無奈,如此日復一日的始曉到終昏的搜索行動折騰了近兩週,大家繃緊神經上緊發條,雖說責任區內就是俺不久從軍前的家鄉故土,地上的地形地物再也熟悉不過,足以讓長官們放心,但也因此而造成無形的壓力與日俱增,斯時防衛部破案獎金也隨日俱增,先是發布軍民發現者個位數的萬,遞加到三、四十萬的獎勵金,認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焉。
(五)D日
凌晨急促的哨音突然在坑道內響起,劃破午夜的寧靜,李排長宏亮的喊叫聲隨即而來:緊急集合!全副武裝、子彈滿裝、戴鋼盔不戴頭盔(按:後者指登戰車之著裝)、不帶水壺、兩分鐘後在連集合場集結完畢!
由於連日來的緊張狀態,大夥多少心理有些準備,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所以也就順順當當著裝緊急集合完畢。這個禮拜適俺值星,速將部隊整理好交給20歲的年輕李排長,大家仔細傾聽這位體格魁梧卻被大夥取個綽號叫「口多沫」(按:日本語,小鬼之意)的訓話:注意!剛剛緊急集合,各位動作迅速確實,足見我們「班長王」近來嚴格要求收到效果,我們絕對不能忘記最近演習尚未結束,須知演習視同作戰,馬虎不得。由於不久前,咱們裝甲兵的老前輩X副師長(按:此時師長公假在台,由其代理師長)視察憲兵連手榴彈實彈投擲時,發覺他們有些弟兄因緊張手腳發抖,險象環生安全堪虞,所以現在賦予本排重要任務,副座認為既然演習視同作戰,那麼作戰時我連就是師的先頭,臨陣當先,義不容辭!至於任務分配編組等到了金城再宣佈,現在全排依序上車,準備出發!
3/4T的中型吉普,在霧色蒼茫中,迅速將俺們載到金城東門街頭的許東興機踏車行前卸載,此時已有民眾圍觀,店內燈火通明。副師長以及師主任、參謀長等已然在場坐鎮,這位官拜少將的副師長可是我連的熟客,需知我師可是從大陸撤退來台的老廣師,老廣嗜食狗肉人盡皆知,每當我排殺狗宴總少不了邀請這位座上賓,與俺們的關係可以說是如兄如弟如父如子,「作之師作之親」是也。所以當下一見到咱們這些老面孔可是格外親切底,馬上笑臉相迎,隨即給俺排長作出指示:請李排馬上挑出三位靈敏矯捷的弟兄出列執行任務!我們馬上前置作業。
這下子咱們的年輕排長立即展現他的領導統御才能:除了他本人為當然帶頭外,另指派我、還有「海龍阿賢」共三人。
陳沛賢,彰化人,一特兵,六十二年全島成功隊解編時歸建我連,體格壯碩,綽號「海龍阿賢」,排長挑選他,足見其平素在長官中的份量實不容小覷。有這搭檔,這下子俺心裡踏實了,立即將值星帶交予鄭班長代理,夥同聽取簡報。
這時候擺在咱們面前的是一面小黑板,用粉筆畫出目標屋原係凹字形,位於東門圓環郊外不遠的田園間獨立單層平頂家屋,是一寺廟做為儲藏雜物柴薪之場所,尚無人居住,屋主在場做了簡單介紹,並指出逃犯在廚房被發覺在夜幕低垂時,捲縮在雜物堆積的角落,可能因疲憊已睡著未發現屋主,赤膊赤腳僅著長褲,身邊尚有槍械(後來據供知,該犯脫逃十數日間,常晝伏夜出尋食及覓藏身之所,被逮捕前日夜裡,為避搜查,欲潛入豬欄躲藏,一不留神跌落糞坑裡,所以在逃避該屋時找到民褲即行更換矣),副師長這時作出決定:
由於研判逃犯應該還處在原地空間,所以行動小組兵分兩路:兩位先由側邊攀越屋頂,再由屋頂天窗跳進屋內,佔領有利位置,掩護另一位從側門進入廚房鄰房。尋機推進合圍逮捕,先丟進催淚彈逼逃犯出屋,萬不得已不射殺逃犯。目前自獲通報已立即派步兵營圍住該屋,詳細逮捕細節由李排等行動小組即行研商,現在時間是清晨四點五十分,對錶,訂於五點半前各成員抵達目標區開始行動!
化學官即時講解新發的國造62式防毒面具濾毒罐如何拆封及使用。
李排隨即的指示是:分成兩部分,我與阿賢一組先上屋頂掀開天窗進入鄰房,指定時間內就戰鬥位置掩護他從側門進入挨近目標房,在他投催淚彈後高喊「戴防毒面具」,再伺機圍捕逃犯。
說完,李排問俺怕不怕?俺嘴巴說不怕心裡還真有點怕呢,別忘了歹徒除了可能開槍射向咱們,他的手榴彈可是隨時會與咱們同歸於盡的,這時師主任也適時來做慰勉工作,我們裝子彈、關保險、定表尺,臨場前心理緊張手腳未免不太靈活……「海龍阿賢」可能往昔出過死亡任務,此時較為平靜沉著。即是如此氛圍折騰人,時間卻是馬上面臨,好像是午時三刻要推上斷頭臺呢。
(六)攻堅
晨霧裡曙光露,時針指向五點十分,排長一聲令下,俺們一行3人小跑步排開圍觀群眾出東門街口,抵圓環右轉環島西路時,霧幕裡能見度不到5米,這時突然有隆隆坦克聲夾雜刺耳鬼哭神嚎的蜂鳴器響起自電廠附近,在咱們尚未進入包圍圈時,一部咱們的老朋友M24已然破霧而出,同時車上的喊話器已拉高分貝,籲逃兵此時自動出來可以從輕發落云云,引來更多群眾圍觀,只見阿賢邊跑邊罵道:
他媽的!需要戰車我們自己就有!需要你們來攪局嗎?
排長應道:
唉,這恐怕也是師裡長官的意思,給我們壯壯膽吧!他們應該是官裡的戰2連,現在包圍圈是頂堡溝的基地營,這幾天演練的課目剛好是步戰協同,所以他們派上用場啦!
罵罵咧咧間,不知不覺已進入目標區,咱們兵分二路潛進,此時一眼瞧見離我側屋前30米田間有一附腳架及紅外線瞄準鏡的狙擊槍,似已就定戰鬥位置,近身一看,是一年輕紅標士官長!不用細想,絕對是俺常士班的學長,舉起手來迅速跟他打個招呼,他先是一愣,隨即問道:
老弟幾期的?
一士校常十五。
喔!我常五的!基地步X營排附。今天你們是主角喔!加油啊,老弟,掩護你!
我不禁啞然失笑,心想:唉,你掩護什麼呢?此獨立家屋側邊(可能為防盜)窗戶已被屋主以木板釘死,我們尚須攀上屋頂再下降入屋內,方有機會接「敵」,你在這裡徒有最好的武器,卻因地形地物所限,完全不能發揮應有效能,掩護形同虛設,充其量擺擺場面罷了。
由於金城消防隊支援了鋁梯,使我們兩人可以輕易的登到屋頂平臺,因為尚須掩護李排,時間緊湊不容細想,但是緊接著又馬上面臨最危險的狀態,畢竟該屋房間皆通,洵不知該犯藏匿空間是否異動,所以在鋸開屋頂天窗以便空降入屋的當兒,一顆心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
當屋頂綁住天窗的繩子被刺刀緩緩鋸開的當兒,位於公車站鄰近的金城鎮公所擴音器正飄來慶祝母親節的歌聲:
母親母親我愛您
您教我們要吃苦
您教我們要爭氣
兒時的情景常在夢裡
……
此時握刺刀的手因臨陣緊張而略微顫抖著,胸中卻翻攪著慷慨赴難的悲壯……
上帝保佑,掀開天窗,即時往下望去,屋內堆著柴薪,敵蹤不明,跳下去是生是死交給天吧;硬著頭皮縱身一躍,先踩在一堆雜木樹枝,戰術基本動作即時滾到一旁低處,出槍、向屋內迅速掃瞄,似無動靜,研判落地空間應無敵情顧慮,招手阿賢下來,俟兩人同處一室,膽也就壯了,馬上尋出面對預定目標的窗戶,開窗、出槍、動作幾乎同時完成。
時程進展如預期,在我們掩護下,李排英勇無比,提槍踹開側門,面對目標尋求掩蔽伺機接「敵」。
朋友,故事進行到此,你或許要問:該好戲上場了吧?千萬別這麼問,如此問法顯然有些幸災樂禍不是?危險殺機正逐步逼近呢。
掩蔽物後的李排已先行對目標區喊話勸降,似乎聽到逃犯有動靜,李排喊話招降無效,丟出催淚彈欲藉此癱瘓對方就擒,只聽「啪」一聲,催淚彈已從李排脫手而出直接命中目標屋內,此時已無須等待命令,咱們幾乎同時戴上防毒面具,此時逃犯本欲從窗戶出槍企圖還擊,但是卻傳出一聲慘叫哀號,逃犯好像傾倒,緊接著又是「啪」一聲,眼見一顆手榴彈已自窗內扔出掉在院內(事後證實是逃犯欲持槍還擊時,因赤腳踩到冒煙熱燙的催淚彈而發出慘叫,乃急忙中一個踉蹌跌倒,卻不忘作困獸之鬥而即行丟出了手榴彈),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卻也是我們預料中事,所以不待命令先行臥倒並默數3秒鐘,結果竟是未爆彈!這時的李排臨逃犯最近,因見逃犯未攜行面具已承受不住催淚瓦斯侵襲頹然趴倒在地,機不可失,一聲呼嘯,咱們一擁而上合力將逃犯擒住,李排頓時想到院中的一顆未爆彈,旋抽身斷然拾起高舉過頭,衝出屋外直嚷「手榴彈」,見者無不趨避,自動讓出一條通路,在驚魂未定的圍觀群眾目睹下投彈浯江溪水中(歷此事件後,防衛部即行通知各單位將庫存手榴彈悉數清點,逾期者作為訓練實彈投擲汰換結案,並規定全面換發給衛哨配備新撥到庫者)。
後來幾年看了電視新聞,發覺警察圍捕躲藏屋內的槍擊要犯發起所謂的「攻堅」行動,他們不但人多勢眾蜂擁而上,而且個個身著防彈衣持盾牌,武器裝備也精良,回想咱們當年3人只有卡賓槍、催淚彈以及年少青春的肉身之軀。
(七)尾聲
敵前逃亡,戰地軍事法庭速審速決,逃兵不久伏法,臨刑當日,我連依例派出平日較不服管教之戰士與觀,據渠等返部稱,逃兵蕭XX被押往中心教練場的臨時刑場,在一處500公尺超越障礙訓練場的矮牆前下跪,一位常士班畢業的中士班長執刑,子彈由後腦進只見一條血絲,前面卻是大窟窿真是面目全非啊!所以當晚與觀者少有進食者,他們說:想到那場面直想嘔吐。
至於那位執刑中士是我師憲兵連班長(姓藍,花蓮人),與俺同校(其係28中隊)同期的憲兵科,經常開出巡吉普,帶加侖桶來我們鎮西排揩油(因為咱們機械化部隊油多嘛),事後告余曰:蕭某臨刑日在頂堡上車時,突對圍觀群眾大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屈指算來於今已過去兩輪的18年了,不知你是否已投胎重新做人:當年你一顆手榴彈幸好未爆,一爆咱們4人粉身碎骨,同歸天國矣,那年,俺未滿18歲。
二、王師計畫
據丁渝洲回憶錄記載:
1975年上半年海鵬部隊再度移防金門,丁將軍當時是步7營營長,駐98坑道,當時旅長是後來的陸軍總司令李楨林,師長是周世斌。
那時,根據參謀本部的王師計畫,第一個登陸的師是南雄師,17師移防金門就駐南雄,擔任金防部的打擊部隊,也是反攻大陸時的第一個登陸師,而駐守98坑道的步7營就是第一個突擊登陸營。
那年老總統剛過世,大陸文化大革命仍持續著,中共內部處於動盪,所以他們奉令加強攻勢作戰訓練,先進行兩棲作戰的基礎訓練(按:當年他們是從林口來與我班超部隊換防地,我師原駐金西,在返台前移防南雄,而咱們裝騎連早先其一步在金西防區後湖海灘進行了LVT搶灘訓結束後才與其對調的),接著進行綜合演習,在海灘完成車輛、火炮、人員裝載,再用帆布掩蓋,由翟山坑道出航,秘密在料羅新頭海岸進行模擬登陸演習,對於陸軍而言,這是一項難得的戰備訓練經驗……
老朽想起當年參與王師計畫的各演訓單位官兵都不會忘記這段日子,咱們這重裝師的先頭連裡原是霞飛式M24輕戰車,配置原廠的凱迪拉克引擎,陸地奔馳全速前進不會輸給計程車,但乘員一上了陸戰隊的水鴨子全然陌生,頂浪前衝,險象環生,豈敢論速度?即使是62年海龍解編歸建我連諸弟兄,亦不敢大意,偶有不慎,即有險遭滅頂之虞,相信當年受訓弟兄一定終身難忘,看了別人回憶錄,想到當年的自己,一個未滿20歲的小伙子帶領我戰車組的勇士們勇往直前的狠勁,全然是初生之犢的高度表現!不知我師步兵演訓情況,僅就「師之尖刀」的我連裝騎弟兄當時參與王師計畫情境略敘,這在當年屬於高度機密任務演訓,卻讓咱們有緣躬逢其盛,可別說咱們當時年紀小,經歷任務可真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