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  報紙上無此張照片↑

【豬腳冰淇淋】

◎王美慧

坐在老爺機車後座，騎車的小叔說了一長串話，我聽不清，因為我還在回味剛才吃得那塊滷得油嫩透亮豬腳的美味，小時候爺爺常帶我來吃，但我們祖孫共吃一塊，常覺不過癮，小叔大方些，一人一份，不用搶食。

「啊！我載你去軍機公園。」

到了軍機公園，當空軍退役的小叔，侃侃而談軍機的機種，還說他開過這些軍機，我是不太相信，爸爸和爺爺也常說小叔最會「講嘐潲話」，但這也不全是壞事，至少「一支喙糊瘰瘰」讓小叔釣到一票源源不絕的女友。

「叔叔，我有點想大便。」我實在不願在小叔講述他在軍中「英勇事蹟」時，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但肚內翻滾，再不下決定，等一下萬馬奔騰的泥流，若不是污染小叔心中至高無上的軍機，就是黏上小叔視為生命共同體的機車。

「厚屎厚尿！小孩就是麻煩！」

小叔嘀咕著，快速拉我上車，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機車火速飆到了溪湖糖廠，及時緩解了我泥流洩洪的危機。

「小孩真的很煩耶！所以呀，幹嘛要生孩子！」

小叔雖然是對著我唸叨，但我大約知道他在心煩什麼。

這半個月來，爺奶和爸媽私下一直在討論，關於小叔女友肚裡有孩子的事，他們全都希望老大不小的小叔可以趁這次定下心來，但小叔似乎還在猶豫不決。

「要不要吃冰？」小叔問。

「要。」我看著不遠處店家門口的那個巨大的北海道彩虹霜淇淋，嘴笑咧開。

「不用看啦，那一根冰淇淋，可以吃兩個豬腳便當。」小叔斷然拒絕我內心的渴望。

「來糖廠，就是要吃紅豆牛奶冰啊！」

小叔說完，拉著我進到糖廠冰店內，我一度傻眼，但「無魚，蝦嘛好」，再說紅豆牛奶冰也很好吃。

吃完冰，小叔的手機響起，他沉著一張臉，停頓許久才又說一句話，見我在一旁等，他掏出一張紙鈔給我，示意我去買東西。

等我拿著一根七彩冰淇淋出來，換小叔傻眼，但買都買了，一定要先拍個照，然後叔姪倆你一口我一口，把冰淇淋吃完。

回程經過一家網美蛋塔店，小叔突停下車，思考很久，拿出手機。

「我等一下，買蛋塔去給妳吃。」

關上手機後，小叔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

＊  本文刊登於（更生日報）副刊文學版  2024/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