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思叢林要嗆聲, 玻璃塔內丟石頭 **

陰雨中, 受測醫學院的入學口試, 你被錄取的機會, 比在晴天低很多

嬴過學術研究獎章的醫生, 比沒得到獎賞的醫生, 平均壽命長了三年

類固醇非仙丹!  月前出差北京, 飲食失察, 返日後腸胃大恙, 連帶發燒。尋診服藥, 可禍不單行, 對藥物急劇過敏, 旋即臉腫眼瞇、兔唇鼻脹、吸氣艱困, 快往急診室求助!  夜間輪值的小醫師, 立刻給了口服解毒劑, 為讓氣管消腫, 她取來類固醇, 要施打靜脈, 這道手續遭我力拒, 拚半條命同她搶白, 剩小口氣唇槍舌劍。 責任所在, 她要提高阿舍的進氣量, 類固醇是標準流程, 也似仙丹; 但低代謝的類固醇像兩面刃, 只進不出。罔顧小醫師的大惱火, 抗議僵持, 我就被扣在急診室中, 徐徐自然回復, 好容易捱到凌晨, 才得到出院許可。

醫界的新迷思、舊思維!  這回的晦氣, 加上多起醫誤糾葛, 驚人駭聞, 引我油然興起, 著墨回顧, 或有助視聽的校對, 也請大家一窺面紗下的醫界。 畢竟, 只有經得起時間考驗的, 才能出迷成津 。 

雨中比倒霉, 老賊延長壽! 上頭談到的陰雨天的口試, 可能使面試官挑剔增加, 或令應試者看來無精打釆。 同理可延伸到就職面試、貸款申請、求婚登門, 慎擇黃道吉日看來有道理, 天氣陰霾, 確會影響情緒外觀和整體表現。 至於能贏得大獎的醫生, 多資源豊饒, 志得意滿, 頤使氣指, 不可一世, 增益活力強旺, 吳大猷、錢穆、小鄧毛蔣史達林, 是異曲同功的例子。 

想當然爾的法律, 想來說服順民: 半瞎的駕駛比全瞎的駕駛更傾向肇禍!  加拿大安大略省的駕駛法規明定, 糖尿病患須保持正常人的血醣指數, 否則吊照。 近三年的統計, 相較於其他省份的糖尿病患駕駛 (沒規定血醣指數), 安省的病患反而有超過兩倍的車禍肇事率。可能的解釋是, 矯枉過正使糖尿病患時而血醣超低, 造成分秒之間的昏迷, 才失神出事。 安省的小吏和一些醫者的迷思, 同是盡信單一的科學測量, 而安省的順民不再, 這回會援引數據, 抗議廢法。 

會長們, 您們會早見閻王!  許多年來, 北美多數醫學院所的學會會長, 死亡年齡比非會長的平均早了 2.5 年, 這些人自年青就爭強好勝, 大概也屬於不會照顧自己身體的一群。從照片一覽無遺, 歷年的會長全是白人, 令我索然, 但把他們想成一群被觀察的老白鼠, 頓時趣味盎然。 

一個人貴過一群人!  異於一群人同時去求診類似的症狀  (譬如流行性感冒), 你單人求診時, 醫師總會選擇較昂貴的治療手法和處方。  

急診室裡, 避免久候有秘招!  一床難求是常事, 遑論一室, 您如陪同家人去過長庚的急診室, 會拍案贊同。 但你如向護士說病人一路嘔吐, 現在可能大吐, 護士八成把你擺在第一順位, 先給空床空房, 原因無它, 沒人高興清理或聞那穢物。另外, 週一是急診室最忙的一天, 主因週末診所不開, 不少人病情變重加劇。 與其週一掛急診, 不如週日下午晚上就去, 大減苦等的折騰。 

常運動的小孩和青少年, 會增進學習能力!  足量且經常的運動, 能有效活化發育中的腦部, 一方面剌激基底神經節, 助長記憶、情感、獎勵學習等高級的認知功能。 另一方面增大腦部的河馬腺體, 幫助提昇注意力和行為掌控, 也促進最精細的思考。 這是十年來, 大量的腦部臨床掃描研究, 所得到的結論。 

謬思和迷信, 滿滿數籮筐, 不符實情的太多, 察無實據的比比皆是!  

單身的傢伙, 比婚姻關係裡的男女, 有更好的性生活?  冤枉哦!  阿舍貌似享受單身的樂趣, 也時而招惹怨懟, 但單身族群的實況, 是常逢乾旱; 不努力約會, 不誠心經營, 就甘霖缺缺。 社會和生理統計結論是, 婚後的男女有較多的性生活, 43% 的人一週得三回, 單身的卻只27%。 在婚姻關係裡的男女, 較能得到性事的滿足, 花樣也多。 

人們大多只用十分之一的腦力?  無稽呀! 最早的說法始於 1907 年, 至今仍被引述, 用以勉勵自我的改善。腦部內外科, 以掃描腦部受創的人的新陳現象來反證 , 發現每一個人在每一時刻, 都動用到八、九成的腦部面積。 不只沒有任何區塊能夠完全沈默休止, 更多精測之下, 也找不到那謠傳的、睡著的 90% 的腦部。 

在照度不夠的環境中做閱讀, 會使視力永久受損?  訛傳啊! 這個慣有的觀念, 得不到臨床證據的支持。 照明不足的長時用眼, 會使感到疲勞、乾澀、頻頻眨眼, 雖然不舒服, 但不至於造成永久損害。  

每刮一次毛髮, 會使它的回生更快、更黑、更粗?  穿鑿附會而巳! 早在1928 年的臨床觀察, 就排除了生髮速度和刮削的相關性, 後來經更多實驗檢示, 鬍感變粗是因為剛削過的毛端尚未磨得圓滑, 而毛質轉黑的光感則是洋人特有, 金褐色的新毛, 如未經陽光曝曬, 就是會顯黑。 

·        陰雨變天時, 風濕關節痛得更緊?  陳年胡扯, 臨床證據總湊不攏。 人一痛起來, 疑神疑鬼, 到處比對原由, 既要尤人, 也常怨天。人們長於歸納經驗, 比套模式, 當沒便給的模式可套用時, 常會新創方便的一個, 所以怪罪賊老天, 多麼方便。

·        常常扳弄手指頭、彎扯關節嚘嚘作響的傢伙, 容易罹患風濕痛?  Nope! 上千人的數年追蹤比對歸結, 這個慣性舉動, 無涉風濕關節炎的發生, 只是那頻繁的噪音令旁人咬牙著惱。 

·        寒冷的天氣, 容易使你感冒?  老早遭推翻啦, 但信者不疑。 寒冷使人逗留室內, 增加了被旁人的病毒自空氣傳染的機會。

·        連續的長假期, 使尋死的人增多?  這則查無對證, 但統計數字看出傾向 - 在陽光普照、季候暖和的時候, 自殺的案例明顯地增多。

·        夜食太多, 催你發福?  是充份條件, 但非必要條件。 如果你白天的攝食量, 遠超過一日所燃燒的卡路里, 長脂肪是必然的。

·        二日醉, 可有新解?  勞神傷肝, 只怕永遠無解!  避免宿醉, 不喝或少喝吧。

·        你一天得灌下八大杯水?  這只是個善意的提醒, 源於 1945年的研究論文, 精確地說, 應是 2.5公升的水份, 可涵蓋水果、牛奶、菜湯、咖啡等的總攝取量。

·        你的生命是百米衝剌, 或是馬拉松?  沿路有車必超、有線必換, 揩油分秒零頭, 激得腎上腺素分泌不停, 常操風火輪、超英趕美的急先鋒們, 你的事故和傷亡率,  是我的1.3 倍! 

醫生是拔痛,、救死、去苦的事業, 有謂: 「發天使之心, 法菩薩之行。」 

但我們也不能輕視誤診的原由, 舉凡診察和研判, 憑靠紮實的訓練師承, 靈活應用經驗法則, 參考佐證臨床文獻, 小心斟酌勤快試驗。 但所有的初診和複診, 訛誤難逃, 仍佔了百分之三十強。  

追蹤誤診的來龍去脈, 誠實的錯誤中, 隱藏認知的落差。 醫護人員會掉進推理的陷阱, 因為認知心理受到動機、信仰、渴求、定位的重重影響。譬如, 決斷力被直覺誤導而失焦; 過度依賴儀器測試, 忽視機器功能限例, 盡信儀表、如同盲從權威。 或只憑最初印象, 驟下判斷; 未成熟地下定論, 草率終止替代方案的比較琢磨。 

完全去除認知上的缺失是不切實際的, 但醫生必須提高對認知陷阱的警惕。 為了持續改善對病患的照拂, 玻璃塔內扔石頭, 壞迷信往茅坑送, 何嘗不可?  我逕打前鋒, 願者歡迎同行!

<延續閱讀: Redelmeier D. A.; Tibshirani R.; Tversky, A. 等人的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