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上）---好友舊作收藏

在華麗清澈的豎琴聲之後，水妖魯沙卡正要開始她的詠嘆調。透過她的眼與她所見相同的明月，我的思緒緩緩回到大學時…….


那是一個炎熱的季節，南部的鳳凰木從未開的如此令人怵目驚心，好像真的要燃燒起來。在歷經聯考學科和術科的巨大壓力之下，雖然沒考上心中的前二志願，但也是人人稱羨的好學校了，在忙亂的打掃完剛被分配到的寢室之後，接著是晚上的新生訓練時間，來通知的學姊說要到教室集合，急忙換上暑假興奮的穿了好幾次的大學服，穿上生平的第一次高跟鞋，前往一年級的教室報到。


教室裡一片鬧哄哄的聲音，全是興奮的情緒，隨著號碼，同學們一個一個上去做自我介紹，望著一些熟悉的臉孔，聽著一些高中音樂班時就常聽到的聲音，一漾微笑浮現在我臉上，手裡緊緊得握著從報紙上剪下的錄取通知，心怕不善記人的我漏記了哪些新的同學。現在女生都自我介紹完畢了，換男生了。熱心的學姊在台前喊著，今年的男生是有史以來最多的歐，現在請男士們好好的自我介紹了。一抬眼我看見了他，一個到現在在夢中還會出現的身影！


四年，他從來沒有親口說過他喜歡我，從來也沒有人想把我和他湊成班對。
新生訓練時，學長的猛烈攻勢是全系有目共睹的，連系上老師上課時都要拿出來揶揄一番，才剛從女校畢業的我，根本無力招架眾人的祝福，只能傻傻的接受我一點都不喜歡的事實。好不容易一個學期過去了，勉強把學長應付走了，他已經和他的伴奏在交往了，只是為什麼每次班上出去玩，在他摩托車後座的人永遠是我？拍團體照時，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人也是我？


大二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他伴奏的工作攬下，心想這時總該輪到我了吧？新來的學妹有好幾個正在在打他的主意，我老早就耳聞到了，只不過我一點也不擔心，是的，真的不用擔心，系學會的工作加上音樂會早就把他的時間佔滿滿了，就算伴奏是我又怎樣？琴架上的譜永遠阻隔著我和他，從來我都沒有如此憎恨過音樂。


不自量力的學長和學弟們一個個在我眼前閃過，我正眼瞧都不瞧，習慣性的冷漠加上優異的成績，在眾人眼中的我似乎已經是冰山美人的具體代表了，但我心中炙熱的想和他在一起是沒有人知道的。我曾問他和我在一起不舒服嗎？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回答不會，好似一個無關痛癢的事，我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大四時，我終於和班上的另一位男同學在一起了。只是每次出去約會、每次一起吃飯、每次一起去聽音樂會時，這樣子不是他、這聲音不是他、這表情不是他，我知道對這位同學很不公平，但當我聽到他和外系的另一個女生交往時，負氣的我也只能繼續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


終於畢業了，父母到現在還不知我當時為什麼放棄國外的高額獎學金不去就讀，但我心中很明白是為了他。同學們現在陸陸續續的結了婚。當初和他在一起的女友早在畢業之時就分手了。我以前的男友也成家生子了，只不過偶而有事打電話給他時，耳旁總會傳來他太太緊張的聲音，唉，她又是何必？如果要，哪輪的到她。喝同學喜酒難免坐在同一桌，只是我們的眼神從未交會過，交談從未集中過。後來紅帖子來時，我也就錢去人不到了。


拜現代科技之賜，利用網際網路就可以稍稍知道他的現況，尤其是當我在顯示器前看著他現在的照片，往日的他是如此的俊帥，現在的他看起來是如此的臃腫,有時我在想當初沒和他在一起是好還是不好？如果和他在一起，現在望著他全身的肥肉我的心會和當初一樣愛他嗎？不過說不定我根本不會讓這些肥肉長在他身上；現在沒和他在一起一方面有些慶幸，另一方面難免就有些失落了！


梳洗罷　 獨倚望江樓 過盡千帆皆不是 斜暉脈脈水悠悠
真的過盡千帆皆不是嗎？不是，曾經有一艘是，只是真的無緣搭上，
受傷嗎？從來沒有具體過。


在水妖魯莎卡的歌聲之中，我聽到了我愛情的渴望，也經歷到了我愛情的絕望，
於是，是夜我不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