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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只剩下自己，他也確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循著小徑，往那裏去，幾次下來，他漸漸開始習慣，因為從此以後，他的生活已經重新開始，不論意願如何，他已經在這裏。

  接受了然琳女祭司的治療後，病情被證實，他的身體並不適合處在外界的環境，大多數的時間，只能待在較為潮濕陰寒的綠穀，必要時使用藥物控制，這樣子，就能夠存活下去。

  艾瑞．坦尼歐倚樹而坐，草的香味受到撞擊飛揚，他的心情卻十分低落，已經有好幾天睡不好，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感到疲累，為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境地，這個問題誰也不能問，他沒有那種資格，最多只能抱著書本，作個過往的夢。

  這個時候，庭院裏那棵大樹的果實應該都成熟了，德奧歐在身體狀況許可的情形下，常常帶著一大籃來找他，這些明明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如今怎麼好像根本不曾屬於他，那個被喻為假造的過去，是他最懷念的記憶；艾瑞用手指拂過書名，以前很難接觸到關於群集的文獻，因為母親極力地避免，當時還以為是由於過於稀有的緣故，誰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處在那些事物的中心。

  他有很多知識等著閱讀和取得，他得為此感到高興，這不是個容易獲得的機會，陽光透過枝葉間落下，並且發出沙沙的聲響，不禁讓艾瑞感到怪異，並沒有風的躍動，枝幹卻搖動了，他想起之前曾看到的樹靈故事，那個把森林裏的知識告訴席列刺群集，使得席列刺成為此類的頂尖學者的樹靈，是長什麼樣子？

  是有著會映出紅色的黑長髮，還有深邃的紅眼的女孩？ 

  他們之間沉默了一段時間，不論對方是怎麼想的，艾瑞就是無法把樹靈的事情拋諸腦後，這時他才察覺，自己想脫離現狀的渴望有多麼深，這讓他驚駭得無法說話，更無法顧及禮儀，將視線移開。

然後，在女孩凶巴巴的否認她並不是在看自己的氣氛下，他們的會話這麼成立起來。「我剛才想到那個席列刺的樹靈故事。很有趣對不對？」他不想管對方能不能聽懂，只是把自己腦裏記得的久遠故事一個個分析比較：母親說過的、父親提起的、德奧歐聽來的，這些他絕對不會放手，就讓那些謊言暫時存在著，這之前，要讓一切都進行下去。

「接下去是什麼？」 

  艾瑞知道，女孩一直待著，而且已經從樹梢下來。「我今天大概就只講這麼多了，樹靈女士。說書人的角色有興趣明天再來玩吧，現在只是艾瑞了。」將落的太陽，在地平線另一端，他是艾瑞‧坦尼歐，也是法諾家不再承認的後代。

  他們一起盯著夕陽，最後女孩開口：「樹靈只有特定時間會出現，所以現在我是嫇了。」

  那天晚上，回到坦尼歐的艾瑞，決定了某件事，而這決定，造就的影響，就這麼開始了。

  而同樣的，鷹族的聖女嫇，在回到然琳女祭司身邊後，即將到來的聖女測試把從未想過的同伴推進

她的生命旅程，許許多多的交會。

  嫇拉上窗簾，看向鏡子，平時由於行程表忙碌的緣故，她很少有機會這樣瞧著自己，原來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改變的外貌底下，純真褪色，成了些無法瞭解的事物。

然後，在鏡中映照出的，是帶著模糊不清以及無法捉摸。

 而後，沒有多久，她便沒時間再只思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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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齊亞。」法達明低聲警告，但透露出的意味卻濃得讓每個在場人都聞到了。

  所有的孩子都因為這句話停下動作，法達明那雙如同孔雀斑爛的眼睛很難得擺出冷漠，以至於連平常最調皮的藍鵲，也悄悄放開想要正要偷拔同伴羽翅的想法。

  剎那間那種既沉默又尷尬的氣氛在每人臉上做出各式反應，除了嫇以外。

  回來幾天，她才總算發覺街道和廣場有些不對勁，以往即使是水令祭準備期，那些總是很囂張的男生好像也沒這麼守規矩，張著羽翅東跑西跑，撞翻整簍的馬鈴薯還嗝嗝發笑。

（當然，如果被大人抓下來痛斥的會被同伴嘲笑，所以是沒有人會停下來等著被罵的。大多時候，倒楣的駝夫會自認倒楣，隨口罵個兩句作罷。對於這種開拓的心胸，就嫇而言一點也不理解，大概是所需要煩惱的事情根本不同的緣故。）

  她抬起頭，沒記錯的話，那張老大不情願用眸子盯著鷹族聖女的臉，大概是：梅爾長老的兒子。

可以稱上特徵的銀灰色頭髮和眼睛，印象中，是母系遺傳，而鷹族特有的羽翅，則是美麗的聚集在一個人身上，尤其是在落下漂浮的瞬間。

  雖然之前見過很多次，但能仔細近看，和記憶裏那個模糊的影子迭合，這倒是第一次。

「這裏是鷹族，羽翅可一點也不稀奇。」

  對方面無表情的模樣，是在嫇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後才顯現。「嫇聖女，我是思齊亞。梅爾長老，父親要我找您過去。」

 「思齊亞。」法達明調大音量再次警告，應該是時常接觸大量陽光而褪色的黑髮，在此時看起來是金澄般。「別讓我再重複。」

  男孩們一個個嘴巴彷佛黏住了。

  思齊亞那張陰沉的臉，和說出來的話完全搭不上關係：「嫇聖女，該走了。」

  說實話，嫇並不理解他們那些不尋常的反應有何原因，但被當作爭執的中心點，她有點惱火。

「我不懂你們到底在…」她被自己聽起來沙啞又虛弱的聲音嚇了一跳，照理來說，現在她需要的可不是這樣的語氣。

「你不要管這件事。」絲毫沒把嫇的話聽進去，思齊亞沉穩地回應法達明。

由於被推出事件中心又被無視，嫇在思考前便用了彷佛能在身體刺穿個洞的眼神使得法達名全身不自在，雖很不想這麼想，但事後，她真覺得自己非常可恥。

  但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幾年後，她才理解，無知是多麼可怕。

只要開始生根發芽，即使不願意，還是會吸著養份茁壯的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