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猶太人也都隨著彼得裝假，甚至連巴拿巴也隨夥裝假。」（加2:13）

　 使徒彼得屈服於大眾，違乎真理，使得其餘的信徒，甚至重要同工巴拿巴也委屈求全，裝假無辜；保羅只好憑著愛心說誠實話，當面指責彼得始作俑者的不是。

 　據報導，一群青年人在立法院前聚集吶喊；有人說，這將會是「太陽花2.0版」──整個社會似乎驚待另一次風雨襲來。

　 我想起了L君。

 　L教授出身美國名校，專攻社會學，對社會運動有深入認識。曾有一段時間，他陷入情緒低潮，來找我諮商。我就把主耶穌介紹給他，並轉介到學校附近教會。聽說，他後來受了洗；我很為他高興。

　 「太陽花運動」初始，清華學生也靜坐在台北立法院前，大量曠課，學校只好由熱心老師北上現場，臨時為他們機會教育，授課「社會運動學」。L君，當然是其中主授教師。

　 那天，在校園裡偶遇L君，他預備前往現場授課。如儀閒聊中，我說，我不是社會運動者，但相信民主不能脫離法治。

 　「在馬路上行動，是言論自由；」我說：「衝進政府機構，是違法行為。」

　 他同意：「我一定在現場，這樣教導同學。」

　 追蹤10年以來，我沒有聽過他開授出這樣的課。我遂研究了他的思想與學術背景，直到最近，他的公子在新內閣裡位居要津，我知道，他可能永遠也不會闡述這樣的民主理論了──他欠了我一堂課。

　 曾自詡是自由主義知識分子，或現已身為牧師，我不能要求別人，但常自問：今生若遇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我是否還能有道德勇氣，「憑愛心說誠實話」（弗4:15）？

　 驀地，映入眼簾的，竟是一身傳統長袍馬褂、一代斯文、永遠的清華校長，梅貽琦──一位敬虔愛主，雖日理萬機，每晚必讀完《聖經》功課才入睡的基督徒（參本專欄2023-02-20期）。

 　1935年，清華（北京）校內發生一起學生暴動，大家要衝入行政大樓，揪出教務長來論罪。一向溫文儒雅，動作慢吞吞的梅校長，面對數百位憤怒、失控、喊打的學生，不發一語，默默無懼地，站在激動的學生面前，一一環視他們，學生們平常極愛戴他，見到永遠斯文的梅校長，像巨人般勇敢地站在動亂之前，便逐漸安靜下來。許久，梅校長才緩緩地說：「你們要打人，來打我吧。」學生懾於凜然，遂一一無言地散去，化解一場可能的時代悲劇，給了中國一段永難抹滅的民主社會教育。

　 每代青年都是慷慨激昂，充滿自是的正義，上述兩代的清華教師可迥然而異。我曾自問自己究竟屬於哪一模式。清華學派並不是每一個都是完美的，因我們都是罪人。但面對未來的挑戰，身為牧師，我不會在教堂前埋設地雷或鼓勵大家拿起AK47步槍對幹，我承諾教會，除非踏過我的身體，沒有人可以傷害他們：「好牧人，為羊捨命」。

　 我把這堂課補上。

　 「清華學派」：應該不畏於環境、任意隨夥假裝。

(轉載自《國度復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