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見聞--中秋夜熱牆塌了！

在我小學五年級時，是中華民國空軍最強大的時候，當年有三種機型︰F-100A超級軍刀戰鬥機、F-104A星式戰鬥機、F-86D全天候戰鬥機，在那年都已正式編裝成軍了一年多。我家居於南部某空軍基地北機場外，每天開始不斷出現可怕的音爆聲！但眷村裡的男人們臉上卻個個喜氣洋洋，我村大多都是空軍士官眷舍，男人們因為新機種的修護作業進展順利都很振奮，平日聚在一起聊天的話題，也大多都集中在這件事上。

每年中秋節晚上，空軍基地照例都會在機場外的中山堂舉辦官兵和眷屬的聯歡晚會，但這年的中秋節前氣氛有點詭異！男性長輩們都避著女人在交頭接耳說悄悄話。那天一到晚餐後，只見很多男人興沖沖地，三五成群騎著腳踏車都往中山堂跑，腳踏車後座上全都不見一個女人和小孩。我的同村好朋友牛兒說︰「這麼神秘！一定有很特別的好節目，我們也去瞧瞧！」牛兒告訴我這個消息時已過了開演時間，我們兩個也騎腳踏車加速奔去。

到中正堂門口，只見門旁貼了個告示「今夜晚會恕不招待婦女和兒童」。門口外冷清清不見人影，門裡卻傳出哄堂之聲，好熱鬧！牛兒說︰「中山堂裡的節目從來沒有禁止過婦女和兒童入場，這一定有鬼！不讓我們看，我們偏要看！」收票口是一定不會讓我們進去，於是我們兩個繞著中山堂外圍勘查地形，發現只有角落的男廁所窗口有隙可趁，我們在那裏埋伏都已過了半個多鐘頭，廁所裡卻始終有人穿流不息。牛兒忽然想到中山堂後面的後台廁所，應是另一個可以潛入的理想位置。  

去後台的屋間必須翻過一排鐵絲網，所幸上面沒有刺鉤，我們用墊背的互助方式就跳進去了。來到後台廁所有接連的三間，我們首先選定最裡間的後牆，牛兒比我大兩歲，個頭高我很多，比較適合做墊背，就讓我先攀上後窗，我往後窗裡面一瞧，就看見一個全裸的女人蹲在底下噓噓。牛兒把我放下後輪到他上去瞧，廁所裡面的人已經不在。牛兒說︰「這間是女廁所，這間不行，如果跳進去會被打死！」經過觀測，我們判斷靠外這一間應該是男廁，老半天都沒人在使用。於是摒息聽風，感覺屋裡有一會兒處於靜態時，才是跳窗好時機。

我先跳進去，牛兒隨後，才剛摸出廁所就讓我們大吃一驚！出了廁所轉角就是上舞台的入口，有兩個女人背對我們準備登台，但她們穿的是件薄紗，胸罩背後繫條蝴蝶結，屁股上的小褲褲既細又窄，頂著裸臀。我們左挪兩步就可看見化妝室，化妝室坐著的幾個女人，有的是一式敞開的長袍，裡面都很清涼，有的幾乎全裸。就在這時有個沒穿胸罩的女人發現到我們，站起來打算要走過來。我們趕快拔腿往外跑，我們一跑出來，後台外通的門就關上了。

禮堂前右側門是開著的，我們兩個又鑽進禮堂去。乖乖！從沒見過中山堂裡看節目的人是這般看法的！從舞台側邊起就已堆起高高的人牆，椅子疊了兩層，人群密不透風，從他們的後背望去，根本就完全看不到舞台，剛才在後台被我們看到翹屁股的女人，這時大概已經跳到舞台上了，樂隊演奏聲震耳，觀眾叫好吹口哨的聲音更刺耳，人堆全都往前擠，倒是反而在牆邊空出一條很通暢的走道。我們從前側走到場後，果然沒看到一個婦女，除了我和牛兒外，也沒見到一個小孩。這些男人看得太專注，沒人發現到有兩個小孩已經偷偷鑽進來了！

從右側轉到舞台左側，人牆全都很紮實，莫說進場，就連場裡光線都透不出來。人牆從舞台兩側愈往後就堆得愈高，到場後離舞台最遠處，我們數一數，椅子往上折疊最高的竟已經堆到七層，站在最高處的人，頭幾乎都快頂到天花板了！真天才！平常沒事絕沒人敢這般玩法，這時的人牆堆疊已接近特技雜耍團的技術層次了。不過究竟都不是玩特技的人，下一刻，這些疊羅漢看戲的人，演出的場面可就比台上更熱鬧了。

首先是站得最高的那個人，因為興奮忘形，一面叫好還一面扭屁股，一個重心不穩，他腳下的鐵椅向右前側稍一偏斜，人和椅子都摔了下去，接著骨牌效應般的連環摔就開始了！全場外圍的人牆，都是依賴交疊的鐵椅堆砌起來，後面高處首先下陷後，倒塌弧線就快速向兩邊延伸推進，一時間人的慘呼聲和著鐵椅交錯的折扭聲，高聳的人牆霎時就垮成滿場狼藉，禮堂後方被壓在鐵椅堆和人堆下的傷患最嚴重，痛苦地嘶叫呻吟。禮堂裡立刻成了猶如落彈後的戰場，哀嚎聲此起彼落。

牛兒本就是個鬼精靈，反應好快！場後那堵最高的人牆才剛開始晃動，他一拽住我的手就往場外飛奔，我們才剛跑到禮堂門口，後面就已出現巨大的震動和金屬碰撞聲。我們走到腳踏車停放處，已經有好幾輛憲兵車和救護車急駛到門口。我們也不敢久留，騎著腳踏車就往回家的方向走。我那時還小，覺得看到裸女沒甚麼好稀奇的，眷村裡有些阿姨，洗澡時本來就不避諱旁邊有別家小孩，我覺得跳牆這件事是更刺激的。牛兒得意地說︰「剛才我們在後台看到的，比前場更精采，這些大人怎麼那麼笨？不曉得有沒有摔死人？」那時代即使有摔死人，我們小孩也不會曉得，不過第二天我們村裡的男人們，已出現不少傷兵，是繼八二三炮戰以後看到傷兵最多的一次。

第二天大約七、八位叔伯齊聚我家"擺龍門陣"聊天，有人手上吊著繃帶，有人臉上或手腳塗了紅藥水。我媽坐在中間當主持人和引言人，首先海削一頓這些男人︰
「像話嗎？才幾個女人，就把一個聯隊都搞垮了！妳們這些男人都昏頭啦？」我爸在旁邊說風涼話︰「嘿嘿！我就不幹這種傻事，人擠人，一屋子人臭烘烘！能看到什麼？」有位叔叔哀怨地說︰「話不能這麼說，你老婆這麼漂亮，你只要看你老婆就夠了。我們嘛！唉！家裡沒想頭，去場裡瞧瞧，淌點口水嘛！」
我媽轉頭對我爸說︰「他才從沒把他老婆放在眼裡過呢！他最愛的是麻將。」
我坐在角落裡沒吭聲，只偷笑，要是讓我爸知道，昨晚那幾個登台的脫衣女郎；其實都已被我看光光，肯定會狠抽我一頓！

過幾天長輩們又在我家閒聊，我才知道中秋夜是發生何事？為慶祝基地維修成績掛紅，政戰部有人出點子，要讓大家更開心，想要來點特別節目犒賞大家，鼓舞士氣。於是中秋節晚上打破禁忌，弄了個脫衣舞團登台，未料搞得全場傷的傷倒的倒！基地司令記大過一支，政戰部主任除職下調。雖然發生過這場意外，但後來基地的戰力和維修能力仍是首屈一指強強滾的。

不久前"阿帕奇直升機"違規事件中，一個穿衣服的女人打趴了一個旅，就弄得社會上沸沸湯湯，我覺得真是大驚小怪！古早那個年代，幾個光屁股的女人還不是曾經轟倒過一個聯隊？不過那時台灣的空軍仍能揚威國際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