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下)～

西西類似黛安娜王妃的地方還有一點
就是兩人的死亡皆非常突兀且富悲劇性
在魯道夫自殺後 西西有開始了旅行的生活 她很少長駐某個地方
待在維也納的時間更是越來越少 每年平均沒有幾個禮拜
1898年9月 伊麗莎白來到瑞士日內瓦的消息被某家報紙披露　雖然她化了假名
10日那天　西西從飯店沿著日內瓦湖走向汽船準備前往蒙陀鎮時
一個義大利籍的無政府主義者魯吉路契尼刺殺了她
子彈射穿心臟 由於流血過多 西西在一個小時內就死亡了
路契尼原本是要暗殺奧爾良親王的
但因他改變計畫 沒有來日內瓦 結果西西就成了替死鬼
兇手被歹捕後說道:”我只想殺一個皇室成員 不管哪一個都沒關係”
所以即使伊麗莎白的政治觀點和他相近 同樣反封建 也救不了她
路契尼後來被囚禁在牢裡 1910年上吊自殺
而西西的遺體被運回維也納 葬在奧地利的帝國墓園
有人說其實這項發生得毫無預警 但卻沒有什麼痛苦的死亡對西西來說或許是種解脫
畢竟晚年的她早已失去了生活目標 也厭倦了生命
於是這位奧地利一代皇后就這樣香消玉殞 魂歸離恨天
留給後人無限的暇思與傳說 並逐漸演變成了”西西神話” 傳流至今......

OK, 這就是奧匈帝國皇后伊麗莎白傳奇性的一生
但台灣有關西西的事物並不多 不管是電影 電視 書籍皆然
因此很少有人能認識這位十九世紀跟黛安娜王妃一樣風靡大眾的傳奇人物
網路資料雖然不少 但都太簡短(一萬字以下我都認為簡略)
我雖然花了很大的篇幅來介紹西西 不過都是從她的生平傳記整理出來的
對她的認識還不算深入 至少我就沒辦法完全進入西西的內心去探索她的想法
所以只能做個比較粗略的討論:

首先是她跟丈夫的關係
西西跟法蘭茲約瑟夫算是一見鍾情結婚
不過他們的甜蜜關係並不持久 很快就變了質
由於兩人性格上的差異 婆媳不和(法蘭茲約瑟夫對母親是唯命是從)
跟哈布斯堡家族相處不佳 身處異鄉的孤獨
加上男方在外面有了別的情婦
這使得夫婦倆的關係逐漸冷卻 兩人可謂相敬如”冰”
西西開始逃離維也納 這個由法蘭茲約瑟夫為首的哈布斯堡家族中心
其餘很多事實都顯示法蘭茲約瑟夫是深愛伊麗莎白的
但相愛容易相處難 在夫妻關係中 有時只有愛情是不夠的
畢竟還要顧及諸多客觀條件因素的配合(就像婆媳關係是否調和)
丈夫不忠只是西西離開的原因之一
畢竟在19世紀 歐洲上流社會的男人有情婦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就如前述 西西真正想逃離的 還是那個冷漠高傲的環境吧

在國外 她也交了幾位有名的愛人
經過數年在外流浪的經驗後 西西的視野變得寬廣
性格磨練得堅強 觀念也變得更開放了
所以西西也開始勇敢地去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
雖然與丈夫偶會相聚 但那也是為了國家公事或孩子的關係
加上兩人的政治觀點也有點差別
西西一直是個自由派 而法蘭茲約瑟夫的政治立場隨著年紀增長日益保守
事實上 奧地利的上層社會早就知道他們是對名存實亡的夫妻了
這樣的關係維持了將近30年 直到魯道夫的自殺才改變了一切
兩個此時皆已步入中年末期的人開始相知相惜 懂得多為對方著想
只是他倆並沒有回復到人們認為夫婦應有的想處模式
西西甚至還為法蘭茲約瑟夫介紹能安慰他的情婦
當伊麗莎白被人暗殺後 法蘭茲約瑟夫真的是為她的死感到悲慟
或許他是在為一個深知他 了解他的好友傷悲吧
人真的是很奇特的動物 在經過30年的冷戰後
兩人卻以這樣特別的關係和好
我想此刻或許他們已經了解到兩人當朋友要比做夫妻更適合吧
雖然是用了30年才領悟到這個道理

接著是她跟婆婆蘇菲女大公跟媳婦比利時的史蒂芬妮公主三代婆媳的關係
自古以來 婆媳問題似乎總是家庭和諧與否的重大因素之一
西西跟蘇菲亦不能免俗　雖然兩人有姨甥關係 但感情並不密切
當初女大公會考慮與娘家通婚亦有一部份是政治上的考量
加上個性強烈 家庭事務皆由她主導
連皇帝兒子也不太敢違抗母命 所以當然更不可能為妻子講話了
蘇菲女大公對媳婦身處新環境的不適應視而不見
她擔心這個沒經驗的女孩子會對奧地利跟王室造成傷害
所以一心一意只想按照自己對一國之后的看法跟想像來訓練這個愛好自由 也喜歡活蹦亂跳的少女
也不管她的心願是否與甥女的意願相符
這使得兩人關係從一開始就形同水火
並且在皇室家族內造成一股惡劣的氣氛
縱然宮廷極大 婆媳各自住在獨立的住所當中
但仍改善不了彼此的關係 直到她過世前一直如此
夾在其中的法蘭茲約瑟夫真是左右為難
一邊是敬愛的母親 一邊是新婚的妻子
兩人都要尋求他的支持 不過大體上他是比較傾向蘇菲女大公的
尤其在跟伊麗莎白感情冷卻之後
但西西也不是逆來順受的 只會以淚洗臉的小媳婦
當然她不會跟婆婆正面衝突 所以選了一個比較委婉的回應方法
那就是盡己所能地遠離維也納宮廷 避免跟蘇菲女大公接觸
西西跟婆婆的不和　在是歷史上是非常著名的
不過呢 歷史卻再度重演在她身上--因為她跟媳婦的關係亦不佳

照理說 深受婆媳相處惡劣之害的西西皇后應該了解箇中痛苦
但她跟魯道夫的妻子--比利時公主史蒂芬妮相處也不和諧
西西不喜歡她的媳婦 而且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感
由於史蒂芬妮並非美女 衣著品味也比不上領導當時歐洲時尚的伊麗莎白皇后
西西甚至偷偷稱史蒂芬妮王妃為”醜陋的大象”,”駱駝種”
而且試著儘量避免跟夫妻倆接觸(真是有點奇怪的婆婆)
史蒂芬妮跟魯道夫的感情亦不好 兩人在興趣跟價值觀上有不小的差距
像王妃喜歡貴族社會的生活方式 王子卻跟母親一樣具有反封建的自由主義思想
兩人在生了一個女兒後 因感情不佳
所以魯道夫開始在外尋求慰藉 結果得到性病
這使得夫妻再度製造第二個孩子的心願成為不可能的任務
他們甚至討論到離婚的可能
只不過 接下來就發生了聞名全球的”梅耶林”事件
在魯道夫自殺身亡後 西西數日的悲慟終於爆發
她指責史蒂芬妮不夠愛自己的丈夫
讓他不得不以死亡做為解脫 當然這不完全屬實
就連西西也了解其實自己沒有盡到母親責任或許也是原因之一
但從這點就可以看出 兩人的關係雖和伊麗莎白與蘇菲女大公之前交惡的原因不同
可是不和的情況卻如出一轍
這倒讓我有點好奇 是不是大部分的婆婆都無法將心比心去體會媳婦的處境呢?
所以才導致如此多的家庭問題 , Who Knows?

第三則是伊麗莎白在奧地利宮廷的處境
其實做為一個皇后 西西算是有點失敗的
由於家裡採取放任式的教育 因此養成她愛好自由的性格
一旦身處於這個陌生 凡事一板一眼 連用餐睡覺都有嚴格規矩的異鄉(雖然都講德語)
西西立即感到極度的不適應
加上哈布斯堡家族對這個氏族出身比他們低 且不懂宮廷的年輕皇后也看不太起
常把她的年幼無知當成笑柄討論
這使得西西得到嚴重的思鄉病 渴望回到巴伐利亞的家鄉去
當然現在的她由於身份尊貴 可說是凡事身不由己了
在最初幾年 西西的確盡其所能地試著做好一個帝國皇后應有的責任
只不過她的宮廷談吐仍被視為無望的不恰當
舉止行為也同樣地不及皇家標準
這只有招來貴族社會持續的冷嘲熱諷跟訕笑
西西的內心更加地受挫 不斷想逃避這個得不到肯定與關懷的宮廷
在1860年 她首次因”病危”離開維也納回到家鄉巴伐利亞
我猜天性不喜拘束的伊麗莎白一但重嘗自由滋味 必定感到莫大的解脫
就像馬匹脫韁之後 再也不願受到人類管束一般
從此便開啟她近40年的吉普賽流浪生涯
數世紀以來 雖說身為王室成員的王后 王妃 公主们地位高高在上
生活也比一般人養尊處優 但相對的也要負擔起許多皇室職責
像參加各種公開典禮 儀式 主持皇家或官方舞會 參與慈善活動
招待各國貴賓 進行訪問活動(就像黛安娜王妃以前做的)
不管本人願不願意 都由不得她們
這些皇室女眷们相當了解自己就像西洋棋盤上的棋子
還得對各項苦楚保持沉默
但西西就顯得非常特別 因為身為一個大帝國的皇后
她很早就退出了各種公開或官方活動
(因為她”生病” 而且又很少待在奧國)
幾乎是等於地拒絕了皇后應盡的職責
不過西西對社會問題很感興趣 她還是會參加慈善義舉
但比較傾向私人 而非公開化的活動
那種要展示皇家的華麗跟壯觀的典禮更讓西西害怕
由於天性害羞 她很容易顯得退縮
在奧匈雙元帝國成立後 她差不多是非正式地宣佈不再參加帝國的公開活動了
特別是那些須要在維也納盡的皇家責任最令她反感
因為在那邊西西始終無法感到很自在 而且也沒有為哈布斯堡宮廷衷心接納
當然既然是”幾乎”拒絕 就表示還有例外
這例外就是匈牙利 她偶爾還會參加匈國的某些活動
雖然也是屈指可數

第四是西西跟子女的關係
西西並不是個不關心孩子的母親
但如上述 伊麗莎白的前三個孩子均被婆婆蘇菲女大公監管撫育
她這個做母親的反而不能干涉他們的教養問題
尤其是在1857年她堅持要帶長女小蘇菲到匈牙利
讓她在布達佩斯染病夭折後 她更被視為無法當個稱職的母親
這使得西西非常失望 也對孩子的教育有點意興闌珊
他們的關係自然無法像一般母親與子女那樣親密
不過在獨立之後 伊麗莎白對孩子的態度也有了改變
首先是魯道夫的教育問題導致西西強調要參與兩個子女的養育過程
接著三女瑪麗-瓦雷莉出生後 她堅持一定要親自撫養小女兒
可是縱觀西西跟三個孩子的相處 她的關愛並不平均
因為她似乎要彌補被婆婆剝奪走的撫養孩子的權利似的
將所有的心思全投注在瑪麗-瓦雷莉身上
她所得的關心超過了姐姐跟哥哥的總和
至於小女兒的婚事 伊麗莎白也支持她選擇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
而非像彼時流行的政治婚配(例如其兄跟史蒂芬妮公主)
為此西西還曾與魯道夫生前有過爭執
記得以前聽過一個說法 如果兒女自小由爺爺奶奶撫育
通常會跟父母的關係比較疏遠
或許西西跟前兩個子女的親情多少有點受到這項因素影響吧
況且她跟蘇菲女大公的關係又特別差
但就因為或多或少忽略了兩個年長子女的關切
所以在兒子自殺後 伊麗莎白才會自責到一輩子無法從這場悲劇中復原吧
我倒有點好奇吉絲拉跟魯道夫會如何看待這位小妹妹的(他們相差十歲以上)
他們會嫉妒她嗎 ? 還是會很坦然的接受母親偏愛她的事實
況且兩人跟伊麗莎白皇后的情感也並非特別親密
但這並不代表西西不愛兩個年長的子女
畢竟母親與孩子的感情自然天生
否則在魯道夫死後 她的悲慟就不會無以復加 甚至為他穿一輩子的黑色喪服了

第五呢 那就是有關西西的美貌
伊麗莎白皇后的確是個美人 五官細緻 身材窈窕
如果要用個現代名人來比喻她的話
那大概就是個稍微袖珍 並比較淑女化的妮可基嫚吧
不過西西為了美貌 倒是付出相當大的痛苦代價
我看她的簡傳記載著她大部分的時間跟注意力都花在如何維持跟增進自己的外貌
每天早上 西西要花三個小時整理長及小腿的頭髮
定期用橄欖油沐浴 強制性的身體運動
每三個禮拜花一整天用白蘭地跟生雞蛋清洗長髮
儘可能地讓腰圍保持最細的尺寸
(這是十九世紀西方中上階級女性的風尚 我常看到彼時照片女性的身材皆程葫蘆狀
我猜大概二十吋以下才是她們的理想腰圍吧)
此外她不時節食 只吃雞蛋 牛奶跟肉汁 常常處於饑餓狀態 有時看起來會有點憔悴
當旅行時 西西會帶著她某些母牛同行 以提供她”勉強可以接受”的牛乳
而且她常常在途中買新牛送回維也納畜養
伊麗莎白唯一一項無法控制自如的是她的牙齒
就跟許多人一樣 西西的牙齒也是泛黃色的
雖然她看過許多歐洲最好的牙醫 情況依舊無法改善
就因為這個因素 西西在說話時儘可能不把嘴巴張開太大　或者會用手怕遮著
再加上她因為害羞而導致的細微嗓音
這些矯枉過正的行為讓她在當時很難讓人了解她的本性
不過看了這些記載 我只能說非常佩服女人為了維持自己的美貌的不遺餘力
就算使用的方法可能傷害身體也在所不惜
(例如西西過度的節食幾乎讓她得了厭食症)
在1896年時 伊麗莎白難得出席了她摯愛的匈牙利建國一千週年的慶祝典禮
在典禮上 西西顯得非常冷默 只有在群眾歡呼”伊麗莎白萬歲”時
她才短暫地抬起她的頭來 但卻用了一支扇子遮住臉龐
這時的伊麗莎白已經58歲 不復年輕時代的嬌嫩容貌
她這樣做的原因或許是想讓人們記得她是個永遠美麗的皇后
永遠像朵不會枯萎的巴伐利亞百合花吧

在1950年代時 德國明星羅美雪妮黛曾主演過伊麗莎白皇后的傳記電影”西西”三部曲
在日耳曼地區造成轟動 這三部影片至今仍會每隔數年便在電視重映
成為許多現在民眾了解西西的重要管道之一
在台灣曾以上映過(多特別的譯名),可惜我沒看過
從1992年起 還有一部音樂劇”伊麗莎白”開始在維也納上映 並巡迴全歐洲
連日本本土的歌舞團都特別表演這齣音樂劇　在東西兩方皆獲得莫大成功
(托某位熱心網友的福 還特別把歐洲版”伊麗莎白”音樂劇CD跟在戲院偷錄的DVD寄給我)
只是在台灣 除了了解日耳曼歷史或徳語區名人的人之外
這位被稱為19世紀黛安娜王妃的美人仍默默無名
真是令人為伊麗莎白皇后感到惋惜
不過我想西西大概也不會介意吧
她原本就是為了遠離人群 因此總是刻意隱姓埋名 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這樣才得以過著她所渴求的自由自在生活
只是 令人好奇的是 如果生命能再重來一次
西西會怎麼選擇她的人生呢
是仍會接受法蘭茲約瑟夫的求婚 成為一個大帝國皇后
還是寧願嫁給日耳曼地區的一個小貴族
過著平凡卻無拘無束的生活
(果真這樣 她就不可能成為歷史名人還有歐洲第一美女了)
我想只要你了解西西的性格 那答案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