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珍貴     112.7.31 青年日報副刊

　《詩經．渭陽》：「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這首送舅歸去的詩讓我想起母親的手足。母親年逾八十，有四個弟弟、一個妹妹。在八十年前的社會，手足超過七八個的家庭是常態，家族人丁興旺關係綿密。因此，我有舅舅、阿姨，表兄弟姊妹加上親手足，算一算也將近二十個親人，大家聚會時熱鬧得不得了。母親身為大姊，在十八歲時外公辭世後，便協助外婆照顧年幼的舅舅、阿姨們，艱辛的歲月過去了，如今他們都上了年紀，感情仍然非常親密。

　小舅和我母親相差十八歲，他是遺腹子，外婆高齡過世後，長姊如母，小舅幾乎每個月都會從芬園到竹山家裡探視母親，把自家種的山產竹筍、火龍果、山藥等與母親分享，上星期還帶了鳳梨和番茄，以及許多小吃。兩個人總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天幕低垂，小舅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阿姨和母親長得很像，我小時候還曾錯把阿姨當成娘，兩人也很親密。自從三年前父母暫居竹山之後，表妹常於我上班不在家時，載阿姨、姨丈探視父母親，知道老人家煮食不便，每次都煮好料理，不辭辛苦地大鍋小鍋備餐共食。當我收到他們轉傳的照片，心裡總是淌著暖流；有了他們的陪伴，讓我暫時放下懸掛，可以專心工作。

　逢年過節，其他的舅舅也會相約一起探望母親，看他們閒話家常，談天說地，重溫往昔親人的故事，雖然我一聽再聽，真的聽了千遍也不厭倦，因為言語裡的盡是溫柔的情感，勝過千金萬金。也讓人感嘆，如今社會少子化，手足眾多的情景不復再見，獨生子女普遍，以後下一代沒了叔姑姨舅，更沒有表堂兄弟姊妹，家族體系崩解，加上大家族一起生活的幾代同堂不存在，親戚交流又少，許多親熱的情感完全消失，真的是失落的年代。

　老人家能有親友一起談天說地，真的很幸福，這與過去的居住形態很有關聯，如同昔日的老眷村一樣，左鄰右舍有著獨特的關係。而今，年輕一代在都市工作生活，居處狹隘，無法讓老人家同居養老，許多老人家逐漸要居住在安養院，與陌生人共度餘生，充滿了時代的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