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三分鐘演說    2021/06/23金門日報副刊

當國小老師必須要靠一張嘴說話，要有即席演說的能耐，為了訓練師專生能夠有口若懸河的能力，學校安排升旗後同年級一個男生班一個女生班排成ㄇ字形，一星期總有三次，做三分鐘演說，演講題目當周已事先公布，主持的老師現場抽班級號座三個，同學們要事先準備有腹案，才不會上台結巴。演講結束後老師會針對演講的咬字內容和台風作講評，有時是四五年級演講高手學長姐來擔任主持人。

     雖然都是同學，但因為都是青春期的孩子，彼此也都很怕丟臉，所以被抽到的人都很緊張，滴水穿石，幾年訓練下來，到四五年級每個人都被訓練出上台能侃侃而談的能力。

     記得有一回，演說的題目是「人生」，有一個同學被抽到上台，那時他一副老成的樣子的，低著頭沉思了一下子，開始演說，他說：「自從我看到這個題目人生的時候，我就很努力地思考，人生，人生到底是什麼呢？想了很久，我終於領悟到…..」這時他忽然停下來眼光掃視我們一圈，我們以為他要說出什麼富有哲理深奧的理論來，屏氣凝神望著他，他神定氣閒緩緩的說：「原來人蔘是一種中藥……」本來非常嚴肅的氣氛一下子像煙火一樣爆開，全部的同學笑得東倒西歪。這真是讓人家出乎意料的成功的演講，因為到目前為止，這是我唯一記得三分鐘演講的橋段。

     演講的場地隨意帶開大多在綠蔭下，花師校園林蔭處處，五個年級分成十組，在當時穿著整齊大學服的我們，有的在圖書館前面，有的在樹人堂前面的馬路上，有的在活動中心前面，有的在鳳凰花樹下，訓練自己的口才和台風。如果遇到鳳凰花開的時節，真是美麗，想來我們站在校園裡的身影也一定充滿生命力。學校設計的活動，精密而有條理，有計畫的能力本位薰陶，努力的讓學生面對挑戰，從國中畢業生到專科生，五年的時間雕琢朝著為人師表的方向去努力，最後勇敢的成為春風化雨的老師，雖然沒有辦法把每個人的野性都去掉，但是因為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要當老師，生活行為也不會的偏差到哪裡去。

     三分鐘演說訓練的是教師的口語表達能力，它的歷史任務隨著師院改制，據說從五十八年到八十年，一共實施了二十二年，教育大學的成立以後，已經消失在師資培育的過程裡，但是在主任班校長班的培訓班裡，仍然保留一些，像一分鐘自我介紹，也讓受訓的校長主任們抽題即席演說，大家抽到的題目更是千奇百怪，像如果參加婚禮，校長臨時上台致詞，或者參加活動主任致詞，越來越貼近生活，越來越實用。經過歲月的洗禮，大家身經百戰，也都能不畏懼上台，只是更謹慎更制式化。

     教師們以聲音奉獻熱情，說話本來就是一種藝術，如何說得好說得妙才是關鍵，最重要是表情達意，讓人心生歡喜。三分鐘的訓練開啟教師的說話生命史，而今，三十年過去了，回顧自己的教師生涯，滔滔不絕的話已經說太多了。教師從不敢說到敢說，從說太多到要參加禁語禪修營，從美妙的聲音到職業病聲帶受損，許多教師從聲音的變化逐漸顯現出人生的過程。

     你曾說錯話嗎？曾經因為說話引發衝突嗎？曾經因為說話化解危機嗎？台北市文化國小女童事件，看到黃仕嘉同學在鏡頭前被記者採訪，我想他當時一定戒慎恐懼深怕說錯一句話，可是他臨危不亂穩扎穩打，讓我為同學喝采。王善美同學在學校本來就是演講高手，面對學校經營，也更得心應手。

     同學們，如果再來個「無題」的三分鐘演說，您想說什麼？    如果再來個「人生」的三分鐘演說，您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