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   113.11.14   青年日報副刊

　上班途中，天色微亮，從高速公路往南，左看斗六臺地，右看八卦臺地，濁水溪河道寬闊。轉快速道路向西，分隔島及路旁綠樹成行，隨著季節開著美麗的花朵，要趕赴工作的地點，日日有不同的工作挑戰，等著我的人事物，隨著四季，歲月如梭。下班回家走不同的路，沿著防汛道路，奔波在煙塵中，到了南雲大橋，望向竹山鎮後方山脈綿延，回家的氛圍像是走進山中。此時回想著今天昨日及過去種種，在腦海中浮現的千迴百轉，形形色色的人事物，走過經過，都在日落黃昏中浮起，而前方是家人等著的焦灼心情，車前閃爍的車尾燈，是家家戶戶的心繫，是工作者回家的懇切，這種出門回家的感覺是日常，是見樹又見林的社會常態。

　閱讀《詩經．採薇》，想像一個為國出征的戰士，出門時春天楊柳綠，離人依依不捨，此去不知是否能回家的生離死別心情。在戰場上廝殺，幸運能歸鄉，沿途雨雪紛飛，想著幾年的行役軍旅，辛苦備嘗，失去與家人生活的辛酸，百感交集，相對百姓們生活日常顯得如此地平凡，如此微不足道。總要經歷生死關頭，才知日出日落，出門回家的日常是如何的珍貴。為什麼古代文人羨慕歸園田居的生活？如王維的〈渭川田家〉：「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沒有征戰，沒有朝堂鬥爭，沒有生老病死，日常的優閒質樸又愜意，「對之不覺忘疏懶，廢卷荷鋤嫌日短」，生活中的人際關係是複雜的，能在田野中生活是單純快樂的，所謂安居樂業，如果日常生活是可以隨心所欲，人們就不需要在紅塵中辛苦度日了。

　今年幾個颱風登臺，造成許多地方災損，天災人禍讓生活倍加艱難。新聞報導日日緊要即時的，國內民生，國外戰爭，在人類的生活場域，總是不平靜。是因為資源不足？因為爭奪？為了存活而掙扎，那是必須的，為了貪念而爭奪是罪惡的；面臨民生物資漲價，最辛苦的是生活困頓的平民百姓，困在社會中難以翻身的是我們的心。

　在歸途中，看到前方有彩虹，一股浪漫的情懷湧動，那是雨後陽光的折射。有時，前方的山脈有群白鷺飛翔而過，或者雨後煙霧升起，忍不住歡呼起來。常常看到後照鏡中，又紅又圓的夕陽急速下沉，四季更迭，清水溪河道的秋天蘆葦白茫茫的一片，讓思維一下子抽離，美麗的顏色讓人忘卻塵勞憂傷。我們離不開生活中的種種辛苦勞動，卻可以在歸途中因自然風景暫時的吸引，跳離忙碌和困頓。無論歸途是遠是近，是走路或駕車、搭乘火車或公車上班，歸途所見是都市或鄉村，請張開眼睛賞景，讓大腦短暫忘卻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