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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12/20 22:54:23瀏覽523｜回應3｜推薦50 | |
廢棄的燈塔 撰文：邈雲漢 -- 昨晚我迷迷糊糊地在夢中修理一個不發光的燈塔，非常的勞 累絕望。醒後是淩晨兩點，我試圖解讀這個夢的來源和象徵意義。 也許是前些日子在廣告上又看到燈塔拍賣。也許是最近這些年 GPS 衛星導航的泛濫，乘船在海上航行時，常常看到海中廢棄的 燈塔，站在昏黑的海洋中像瞎眼的巨人，悲壯地面對無邊的黑暗。 燈塔的偉大意義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我想起了一個和燈塔有關的 往事。
你照亮了我的航程。 你指引我躲過了 暗礁，淺灘，踏上了 回家的航程。。。。。 寫這首詩的人叫仁海，好多年以前，在我還是小孩子的年月， 他已經二十多歲，在他開始追求我表姐時寫了這首詩。我第一次 見到他，是在我姑媽家。那天他穿了一條當時流行的白色雞腿褲， 腳上的皮鞋像兩隻鱷魚頭一樣。他的上衣沒有在我的記憶中留下 任何印象，但是我肯定他是穿了上衣。他的稀疏頭髮摸了許多髮 蠟，灰塵灰濛濛的沾在頭髮上，一副很笨拙的眼鏡架在沒有肥肉 的臉上。他當眾冒著虛汗非常口吃地朗誦這首詩。我表姐是我姑 媽唯一的孩子，那一天她的臉腮特別的紅，不知道為什麼，總是 讓我聯想到動物園裏猴子的紅屁股。 半年過後的一天，我表姐和仁海同志一起來我們家吃飯，這 預示著他們的愛情關係已經確定。我們家的老一代非常積極得打 聽仁海的工作，是襯衫廠的工人。仁海的家庭出身，是中農。仁 海的學歷，初中。好像不大滿意。我表姐為了證明仁海的知識水 平，非常激動地向我們宣佈：「你們知道嗎？仁海是詩人，最近 寫給我的詩是用外文寫的！雖然我看不懂，但我還是很感動！」 我家一位讀過書的老長輩點頭稱是。俄國大文豪多用法文寫 作，易卜生也是用丹麥文寫作。看來寫作進入境界，母語會有局 限性的。在鴉片戰爭之後，民族文化開始陽痿。見了點小世面的 國人有了崇洋媚外的愛好，外文已經變成一種時髦的象徵符號。 仁海和我表姐很快地結婚了。婚禮我參加了，我不小心把一 個茶杯掉在地下打碎了。我擔心了好久，怕一個破碎的杯子給他 們帶來不吉祥的婚姻。後來他們有了兩個孩子，每次見面，他們 總是拚命地誇耀他們的天才孩子多麼與眾不同。他們的生活隨著 時間的慣性，沿著婚姻的平行線平淡的繼續下去。 我長大了，離開了家鄉。也在荷爾蒙的催逼下，在茫茫人海 中尋找我的燈塔。有時間接聽到一些我表姐的消息，她每天從早 到晚忙著跳舞，已經舞到無人之境。女兒自殺，兒子失業，丈夫 變成酒鬼，她全不關心。 最後見到他們的時候，是我姑媽去世後，老房子要拆遷，我 去幫忙整理東西打包。在一個很精緻的盒子裏看到了仁海初戀時 獻給我表姐的詩。 我的愛 5% NYLON DRY CLEAN
5% NYLON DRY CLEAN 啊！ MADE IN CHINA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在我很小的時候，看到人家非常鄭重地搖頭晃腦哼哼啞啞， 覺得好玩就笑出了聲。在場的大人們鄙視地看著我說：「大人在 吟詩，不要吵！」詩，神聖的有點接近宗教的壓力，讓我心虛。 從那開始，我自覺地加入了追求詩歌、崇拜詩歌的行列。意境， 詩意，借喻，隱晦，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平，我都聽不懂， 但是並不影響我對詩歌的欣賞。 我有一個簡單的判斷好詩的方法，一個字都聽不懂的詩就是 好詩。那時我還沒來得及發育的思想會墜落在軟綿綿的黑暗中， 神秘的辭藻在無憑無據中漂浮，聲音的碰撞產生了奇異的閃光。 已經丟失的記憶，遙遠的黃昏，孤獨的盼望，會悄悄地把我抓住， 喚起我無意識的感動。多麼幸福的俘虜啊！每當我在遐想中沈醉， 我的老祖母會說：「瞧，鴨子聽雷！」 和詩歌的單相思一直維持到我開始讀書識字，自認有了見識 的時候。「知，是不知。不知，便是知。」是我又活了好多年後 才明白的粗淺道理。有時我在給學生們上課的時候會安排中國詩 歌欣賞。我朗誦詩歌，不解釋，不翻譯，效果良好。分別心，讓 我們永劫不歸。
DRY CLEAN MADE IN CHINA -- 從今天的角度來看，這首詩在無意識中開創了當代詩歌的另 外一種形式，不失為一首好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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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