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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09:16:52瀏覽4936|回應0|推薦7 | |
一方面,我必須秉持「宣言」的精神,將我一生所經歷的事件,儘可能寫得深入而透明。可是另一方面,我仍希望把每一本書,寫成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以免太過平鋪直敘,令得這套回憶錄,淪為一堆枯燥無味的史料。 究竟要如何取捨,如何兼顧,經常令我絞盡腦汁,甚至徹夜難眠。好在,等到正式下筆之際,都能及時找出(至少我自認)新奇有趣、不落俗套的鋪排方式,好讓我的讀者,能夠津津有味地一口氣從頭讀到尾,不至於覺得沉悶無趣。 正因為如此,在寫作過程中,偶爾用用吊胃口和賣關子的手法,實在是勢所難免,可視為必要之惡──尤其是每冊的結尾,常常招來不少的批評、抱怨和抗議。 每當碰到這種情形,我總是抱著亡羊補牢的精神,儘可能在下一冊,針對上一冊的未盡之處,做出清楚明白的交代。例如《蓋世》故意緊接著《同位》的結尾寫起,而在《嵌合》的開頭,則詳細補述了前一冊的留白。所以這些「眾怒」,一律很快就平息了。 而回憶錄第六冊《天算》在出版之後,又激起了另一種不同的公憤。因為我在這本書中,竟然寫了六個可能的結局,這樣一來,豈不是明顯違背了「回憶錄宣言」所昭示的宗旨? 因此我在第七冊,照例做了一番辯解,只不過這回並非在開頭,而是安排在該書的最後一章。 我在那裡坦白承認,《天算》是因為受限於篇幅,才不得不戛然而止,但為了避免有頭無尾,我只好在附錄中,收錄了六套劇本,當作另一種形式的結局。 此外,我還特別強調,六套劇本中的「結局五」和「結局六」,都有真實結局的影子,但還算不上正史,因為劇本畢竟只是劇本,免不了大量的藝術加工。至於會不會將真實的歷史,詳細寫在回憶錄後面幾冊,我則明白表示尚未決定,因為需要回憶的內容實在太多了。 可想而知,這樣一番蜻蜓點水、四兩撥千金的表白,絕對不會令讀者滿意。甚至有人來信威脅,如果我不給個明確的交代,就要發起罷讀「衛斯理回憶錄」的串聯行動。 老朋友們應該都非常瞭解,衛斯理的個性,一向是既不吃軟,更不吃硬,所以這樣的威脅,不論出發點是不是善意,都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話說回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終於決定,還是應該對《天算》的結局,做進一步的說明。 但話又再說回來,結局五的真實版本,也就是溫寶裕和藍絲,如何脫離長老的魔掌,過程實在太過複雜,沒有三、五萬字,實在無法交代清楚,如果硬要濃縮簡化,一定會落得不湯不水,甚至不知所云的下場。 因此之故,對於結局五,我仍打算就這樣一筆帶過,將來(等到回憶錄完成後)如果還有機會,我再考慮將這段事蹟詳細寫出來──更好的辦法,則是鼓勵溫寶裕自己現身說法,將之寫成一部第一人稱的長篇小說。 我當然知道,這麼做會令許多讀者十分失望,為了彌補這個遺憾,我打算在這裡,對結局六的真實過程,盡量做出鉅細靡遺的記述。大家看完之後,不妨做個腦筋體操,將這個真實版的結局六,和《天算》中的劇本相互比較,看看兩者虛虛實實的差異到底有多大,然後,應該就不難根據結局五的劇本,推想出小寶英雄救美的真實情況,到底有多麼曲折離奇、錯綜複雜和驚險萬分。 * * * 時間回到《天算》那一天,地點是陳長青的大宅,更準確的時間,則是『結局五』結束之際,換句話說,溫寶裕已將受到長老威脅的真相,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而我們也已經想出了萬全之計,不但能夠安然救出藍絲,更能將長老的精神力量永久禁錮,免除一切的後患。 雖然只是一番紙上談兵,還有無數艱難險阻有待克服,但眾人在心理上,卻已經有如釋重負之感。 剛好這時又是破曉時分,黎明的曙光射入大廳,更像是帶來無窮的希望,令人人都為之精神一振,就連原本呵欠連天的胡說,也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良辰美景交頭接耳了一番,對眾人一拱手,表示另有要事,隨即從大廳的氣窗飛了出去,紅綾目送她倆,露出一副幽然神往的表情。 我和白素坐了下來,稍事休息,戈壁沙漠卻閒不住,開始動手拆卸全像投影裝置。 溫寶裕恢復了一貫的輕鬆口吻,道:『我去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大家吃飽喝足,立刻分頭行動!』 此時我已在閉目養神,只聽小寶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我自然而然以為,他已經走出了大廳,不料耳際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咦,這是什麼?』 我立即張開眼睛,看到小寶站在大廳入口處,兩腳釘在地上,活脫一個木頭人,可是除此之外,偏偏不見任何異狀。 我還來不及開口,胡說已搶著道:『小寶,你又在發什麼癲?』 聽到這聲叫喚,溫寶裕如夢初醒,猛然轉過身來。只見他一副茫然的表情,伸出右手,指著那扇通往小客廳的木門。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依稀看出,到底有什麼不對勁。 陳家大宅的大廳,設計得十分考究,那扇厚實的木門,和整個大廳融成一體,關上之後,幾乎就是牆壁的一部分,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一扇門。 可是現在,木門上面,竟然掛著一個十分礙眼,卻無以名之的東西──剛才,由於溫寶裕恰好遮個正著,以致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沒有看見。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怪東西,應該是戈壁沙漠製造全像的裝置之一。 想到這裡,我轉頭望向戈壁沙漠,但尚未開口發問,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因為,戈壁沙漠同樣露出不解的神情,兩人怔了一怔,隨即拔腿飛奔,爭先恐後衝向那扇木門。 半分鐘後,在場的七個人──我們一家三口、戈壁沙漠,以及小寶和胡說──都已湊在木門之前,對著那怪東西指指點點,展開熱烈討論。 不過嚴格說來,這個時候,不該再稱之為怪東西,因為湊近之後,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它究竟是什麼。 但另一方面,這東西竟然平空出現在木門之上,這一點,仍是怪上加怪! 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麼東西? 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那是一塊銅銹斑斕、頗有年份的銅牌,上面似乎還有些模模糊糊的字跡。這塊銅牌大約六十公分寬,三十公分高,而且此時我已看出,它並非掛在門上,而是嚴絲合縫地鑲嵌在門中,所以完全看不出厚度。 我對陳家大宅的熟悉程度,雖說比不上溫寶裕,但也十分肯定,這扇木門上,原本並沒有這樣一塊銅牌。 其實,即使是第一次來到大宅的人,應該也能一眼看出,這塊銅牌雖然古色古香,可是鑲在木門上,卻顯得突兀之極,毫無美感,破壞了大廳的整體設計。 總而言之,這塊銅牌絕對是平空出現的! 我靈光一閃,又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全像投影?』 此話一出,戈壁沙漠齊聲叫道:『不可能!』然後,沙漠又補了一句:『我們已將投影裝置,整個拆解裝箱了。』 與此同時,小寶伸手按在銅牌上,道:『看得見又摸得到,並不是什麼投影!』 我也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果然沒錯,的確是一塊真實的銅牌,而且根據質地判斷,應該是銅錫合金製成的青銅。 這時在我身後,響起了好幾個人的聲音,七嘴八舌爭論不休,但我卻聽而不聞,因為這個時候,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銅牌上的字跡所吸引。 剛才提到過,那些字跡相當模糊,即使我和銅牌毫無距離,仍看不出所以然來。可是,一旦手指碰觸到字跡,觸覺神經卻告訴我,有著相當明顯的凹陷紋路,這就代表,那些文字顯然是刻在銅牌上的,只是因為年代久遠,青銅表面起了氧化作用,以致字跡模糊不清。 這樣模糊的字跡,如果是用朱砂或墨汁寫上去的,恐怕全世界最權威的考古學家,也沒有把握解讀得出來。可是,既然那是一組銘文,就連小學生,都知道如何將之還原。 我正準備發號施令,耳畔突然響起紅綾嘹喨無比的聲音:『大家聽我說!』 這聲獅子吼果真奏效,紅綾趁著眾人驚呆的剎那,一口氣道:『我想到了!這塊銅牌,在我爸的記述中出現過!』 溫寶裕(不愧是天字第一號衛斯理專家)立即反駁:『不對不對,《迷藏》裡那塊銅牌,上面刻了清清楚楚的兩行字:「在此堡內,嚴禁玩捉迷藏遊戲,任何人不能違此禁例。」而且,底下還有保能大公的親筆簽名。』 紅綾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指著銅牌道:『你把它拆下來,我保證背面就是那些字!』她頓了頓,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又道:『還有,你說錯了,不是兩行字,而是用西班牙文和法文,將那句話各寫一遍。』小寶立刻羞得漲紅了臉。 我正納悶紅綾為何如此肯定,戈壁沙漠已搶著問:『即使真是那塊銅牌,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扇門上?』 紅綾一面皺眉沉思,一面道:『不急不急,讓我想想,一定有合理的解釋。』 胡說自告奮勇,提出他的看法:『陳家大宅的古怪,我們大家都領教過,說不定保能大公的古堡和這座大宅之間,存在著神秘的時空通道,所以……』 紅綾卻硬搶過話頭:『想當年,彩虹姨將銅牌寄給我爸,爸拿去找王居風考證,並託他再帶回古堡。正因為這件事,王居風才成了我的表姨丈,所以算起來,這塊銅牌,可說是表姨夫婦的定情之物……』說到這裡,她猛吸一口氣,頓了至少三秒鐘,才突然大吼一聲:『原來如此!這塊銅牌──』 溫寶裕及時接了下去:『──是王居風和高彩虹,鑲在這扇木門上的!』 紅綾興奮得手舞足蹈:『對!而且我還想通了,他們為何要這樣做。』 接下來,紅綾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將她想通了的事,對眾人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不過因為她所講的事情,已經詳細記述在《天算》一書,在此略提一下即可。 那就是,當初我們一家三口,曾經突發奇想,打算在一塊金屬板上,寫一封超越時空的信件,邀請王居風和高彩虹現身。可是後來,我們根據邏輯推理,堅信這個辦法不會成功,此事因而不了了之,也就根本沒有刻什麼金屬板。 這個小插曲,在場其他四人(包括溫寶裕)都是第一次聽說,對於其中的推理過程,無不嘖嘖稱奇。 可是聽完之後,戈壁沙漠就率先發難:『這兩件事,只是乍聽之下,好像有點關聯,實際上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溫寶裕卻站在紅綾這邊,道:『誰說八竿子打不著?只要稍微動動腦,就能將這兩件事,銜接得天衣無縫!』 紅綾接口道:『對,我剛才只是說,那回我們並沒有刻金屬板,可是絕不代表,表姨夫婦一定沒有收到我們的訊息。或許未來的某一天,爸將這件事記述出來,不知過了幾世幾劫之後,終於給表姨夫婦看到了,於是,他們決定趕來和我們會面,偏偏陰錯陽差,沒有碰到我們,只好留下這塊銅牌……』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插嘴道:『你的意思是,這塊銅牌上的字跡,是王居風和高彩虹刻的?』 紅綾猛力點了點頭:『這是唯一的可能性,根據衛斯理定律……』 我打岔道:『別管什麼定律了,要驗證這個可能性,其實簡單之極。』 我之所以說簡單之極,是因為陳家大宅內,幾乎什麼都有,想要拓印那些字跡,只是舉手之勞。果然,不到三分鐘,一張名貴的宋代宣紙上,就呈現出八個龍飛鳳舞的中文字──嚴格說來,是左右相反的反體字,必須多看幾眼,才能認得出來。 可是,看懂了這八個字之後,我們幾個人,卻面面相覷,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還不知不覺,開始拚命揉眼睛,因為我怎麼也無法相信,印在宣紙上的,竟然是這八個字! 天、地、之、間、真、曾、有、我 這八個字,雖然玄之又玄,但如果我是初次見到,勢必不會那麼驚訝。換句話說,我早已讀到過這八個字,而且印象深刻之極。 那是大約十二年前的事── 在這套回憶錄中,我曾不只一次提起,有一位好朋友,由於星際航行意外,困在所謂的多向時空內,至今尚未脫身。 沒錯,他就是仍在各個不同時空,隨波逐流的原振俠醫生。 但我也曾經強調,原振俠並非始終音訊全無,比方說,我之所以肯定,他困在多向時空之中,正是由於我從幾個意料之外的管道,間接獲悉了有關他的訊息。 其中一個管道──天工大王倫三德──曾提供我一張原振俠親手製作的短箋。 那張短箋,大約三公分寬,九公分長,呈半透明,堅韌無比,質料相當奇特──所以我避免稱之為紙條,它絕不可能是紙製品,反倒相當接近當今的有機軟性螢幕。 短箋的一面,寫著十六個蒼勁的行書字體: 天地之間,真有她們? 天地之間,真曾有我? 想當年,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原振俠醫生的筆跡,絕對錯不了! 原振俠為什麼會懷疑自己的存在,如今看來,答案相當簡單,他置身於神秘之極的多向時空,自然容易產生這類虛無的想法。 至於前面那八個字,答案其實更簡單,因為在短箋背面,就有『她們』的頭像。 那是三位神態、風韻、表情各有不同的絕色美女。我一眼就認出來,那三位美女,分別是黃絹、海棠和瑪仙。 她們三人的身份和背景,雖然天差地遠,卻有一個重要的共同點,都曾經是原振俠的親密伴侶。 我在此特別用『曾經』兩字,以強調那三段轟轟烈烈的戀情,在原振俠離開這個宇宙之前,都已經成了過去式。 可是從那張短箋看來,原振俠始終惦記著這三位紅粉知己,即使脫離了我們的宇宙,進入了多向時空,他仍舊無法忘情。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竟然在一塊來歷不明的銅牌上,出現了完全相同的一句話──不,應該說是其中的一半! 難道這背後的意義,代表原振俠終於勘破了情關?想到這裡,我自己也不禁啞然失笑,因為這就等於我已經相信,銅牌的確和原振俠有關,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我帶著茫然的神情,望向白素求助。 剛才,在眾人熱烈討論之際,白素始終保持沉默,可是我知道,這絕不代表白素沒有主張,而是因為時機尚未成熟,所以她並沒有輕易開口。 白素接觸到我的目光之後,默契十足地點了點頭,道:『我同意,這八個字,不太可能是彩虹或王居風寫的。』 溫寶裕開始啟動驚人的想像力:『莫非是王居風和高彩虹,在時光之流中,巧遇原振俠,受他之託帶來的!』 白素緩緩搖了搖頭:『不,這塊銅牌上的字,我看也不是原振俠寫的。』 我越聽越是一頭霧水,高聲問道:『何以見得?』 白素說得斬釘截鐵:『你再仔細看看,這是不是原振俠的筆跡?』 我正準備拿起那張宣紙,仔細端詳一番,戈壁沙漠竟然道:『衛斯理,省省吧,這種反體字,怎麼看得出是誰的筆跡!』他們一面說,一面抓起那張宣紙,兩人合作無間,戈壁將宣紙拉在胸前,沙漠立刻拍了一張快照。 頂多一分鐘,在他們的筆記電腦上,就出現了八個『轉正』的字體,而且比原來宣紙上的字跡,還要清晰許多倍,這當然都是拜數位科技之賜。 我望著電腦螢幕,倒抽了一口氣:『果然不是原振俠的筆跡!』 白素卻又有驚人之語:『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筆跡也並不陌生。』 我又驚又喜,猛力一拍腦門,大叫一聲:『陳長青?』 然後,我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不知怔了多久,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紅綾手中已經舉著一個條幅──正是掛在一樓月洞門旁,陳長青的那副『四十自壽聯』上聯。 紅綾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萬分興奮道:『果然沒錯,果真是長青叔叔的筆跡!』 溫寶裕卻怪叫一聲:『乖乖不得了,這豈不成了標準的羅生門!』 戈壁沙漠也跟著大驚小怪:『這回,即使祭出衛斯理定律,我看也無法解釋銅牌究竟是何來歷!』 紅綾則一本正經,扳著手指算了算:『是啊,表姨夫婦、原振俠、陳長青,都有可能是這塊銅牌的主人。』 溫寶裕則唯恐天下不亂,又忙著補充道:『我看還有第四種可能,這塊銅牌,其實是良辰美景跟我們開的玩笑!』 戈壁沙漠立時附和:『這話也有道理,她倆剛才急著飛走,我們就覺得事有蹊蹺。』 紅綾接口道:『有趣有趣,就像爸常說的,最複雜的問題,往往有最簡單的答案,正是因為答案太明顯了,大家才沒注意到。』 這時,溫寶裕想必已被自己說服了,咬牙切齒道:『哼,兩個丫頭片子,年紀也不小了,還在玩十幾年前的把戲,無端浪費我們的腦細胞!』 白素突然挺身而出,而且義正辭嚴:『小寶,別忘了,缺席審判是最不公平的──紅綾,試試看能不能聯絡到她們!』 紅綾立刻掏出行動電話,嘰哩咕嚕了一陣子,然後扯著喉嚨道:『良辰美景說,絕對不是她們的惡作劇。為了維護自己的清白,她們這就趕回來!』說完,她還狠狠瞪了小寶一眼。 溫寶裕羞愧之餘,趕緊轉移話題:『唉,這回不但衛斯理定律失靈,連「奧坎剃刀」也折斷了。我看,乾脆將這塊銅牌,當成另一個未解之謎吧。』 胡說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字一頓道:『這有什麼難的,剛才大家不是一致同意,平行宇宙是萬靈丹嗎?拿來借用一下,問題即刻迎刃而解!』 紅綾瞪大眼睛,半信半疑:『真的嗎?乞道其詳!』 胡說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發表長篇大論,被小寶瞪了一眼,連忙改口道:『我看……還是長話短說吧,陳家大宅之所以那麼古怪,或許正因為,它是好幾個平行宇宙的交會點。』 紅綾一點就通,朗聲道:『你的意思是,這塊鑲在木門上的銅牌,來自三個平行宇宙?』胡說用力點了點頭。 戈壁沙漠也受到了啟發,開始發揮想像力:『有道理!三塊銅牌,分別從三個不同的宇宙,同時轉移到陳家大宅,融合成一個「嵌合體」,各自保留了一部分特色。』 紅綾正準備接力聯想下去,白素卻做了一個手勢:『乖女兒,讓媽先問一個問題。』紅綾乖乖閉上嘴巴,白素轉向戈壁沙漠,問道:『據我所知,陳家大宅雖然萬分古怪,可是類似這樣的怪事,以前好像也從未發生過。』 戈壁沙漠默默點了點頭,並未開口,白素繼續說下去:『所以我想,這個現象,是不是和今天的投影實驗有關?』 戈壁沙漠吞吞吐吐:『應該……沒關係……吧,那些投影裝置……早已裝箱了。』 白素露出罕見的嚴肅表情,道:『那麼我換個方式問,這套全像投影裝置,裡面所有的部件,都是你們自己研發的嗎?』 戈壁沙漠更加吞吞吐吐:『當然……都是我們自己發明的……並沒有……絕對沒有引進任何外星科技!』 紅綾立刻哈哈大笑:『兩位叔叔,連我都聽得出,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也加入了『拷問』的陣容,板起臉孔道:『坦白從寬,到底有什麼隱情,你們趕緊一五一十,從實招來!』 戈壁沙漠雖是世上數一數二的科技怪傑,但胸無城府之至,被我們這麼一激,立即不打自招,將全像投影裝置的秘密,對眾人和盤托出。 讀者諸君想必已經猜到,那套神乎其技的投影裝置,裡面或多或少,暗藏了外星科技。然而,這並不代表,戈壁沙漠曾經和外星科學家,做過什麼技術交流。 說來恐怕難以置信,這種外星科技,其實是一兩年前,戈壁沙漠在陳家大宅內發現的。(我早已說過,陳家大宅的神秘,簡直無窮無盡!) 回憶錄第六冊曾經提到,胡說之所以精神失常,起因是無意間在陳家大宅,見到了一位超微美女,以致患了不可救藥的單相思。 在那裡,我曾將胡說觀察超微美女的裝置,比喻成一種特殊的閉路電視。實際上,所謂的閉路電視,是一套精密之極的光學儀器,它的製造者,是一族掌握了微縮科技的外星人,也就是那位超微美女的『祖先』。 那套光學儀器,後來被溫寶裕意外撞得粉碎,但在此之前,戈壁沙漠曾經花了十幾天的時間,詳加研究。 雖然根據他們的說法,要完全弄懂這套儀器的原理,至少需要好幾個月,但要從中『偷師』一兩招,十幾天已足夠了。 於是,憑戈壁沙漠的天分,不出兩年,他們就利用偷學來的外星光學科技,製成了那套全像投影裝置。 紅綾聽完戈壁沙漠的告白,又哈哈大笑了好幾聲:『我就說嘛,兩位叔叔的功力,怎麼無緣無故出現大躍進。』 我則語重心長道:『顯然這種外星科技,功能並不只全像投影而已!話說回來,想必也只有在這座大宅內,才會出現預期之外的功能──』說到這裡,我頓了頓,溫寶裕默契十足地接口道:『──將三個平行宇宙的事物,聚集在一處!』 這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結論,但小寶一字字說了出來,還是令在場每一個人,都有詭異之極的感覺。 直到遠方傳來良辰美景的呼喚,我們七人才回過神。不一會兒,兩道紅影已飄到我們面前(這等上乘輕功,令人百看不厭),兩人齊聲道:『到底是什麼銅牌,怎麼會扯到我們頭上來?』 溫寶裕豎起右手大拇指,故作瀟灑地朝後一甩:『說來話長,你們自己先看看吧。』 不料良辰美景杏眼圓睜,一個道:『看?看什麼?』另一個衝著溫寶裕,兇巴巴道:『小寶,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在玩十幾年前的惡作劇!』 連我在內,其他七人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了變故。 等到我終於鼓足勇氣,轉過頭去看個究竟,哪還有什麼銅牌的影子!
●附錄二:延伸閱讀 (版本說明:這篇「外傳」,最初發表於部落格,後來才將「本文」部分,收入回憶錄第九冊《背反》的附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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